息再次弹出来:「需要帮忙吗?」
跪坐这么一会,姜安然的腿已经麻了,腰也被他锢的生疼,忍不住吐槽——
这人分明吃得少,看着偏瘦,力气竟然这么大。
她忍着身体的酸涩,回道:「麻烦您进来一趟...」
...
...
屋里冷得像个冰柜,姜安然打字的时候手都在抖,她今天为了和胡嘉出来逛街特地穿了条吊带裙,大片背脊露在空中,直面空调的冷风。现在她的热源就只有连时序,他指尖虽然是凉的,但好在体温稍高,两个人贴的近了也挺暖和。
罗侃一进门就看见他俩这怪异的姿势,惊在原地,“你们...”
姜安然赶紧解释:“他幽闭恐惧症犯了,这么靠着能好受点。麻烦您先把窗户打开。”
罗侃马不停蹄照做,然后帮姜安然把他扶到卧室去。
连时序睡得很熟,可就算在睡梦里也一直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
姜安然一动,他的眉头皱的越紧。
她没办法,只能靠着床头坐下。
罗侃拜托她帮忙照顾一会,下楼整理客厅。
姜安然见他逐渐睡安稳了才安下心,百无聊赖之际,观察起他的房间来。她第一次进男人的房间,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他的房间整洁到离谱,和客厅一样没有任何的装饰物,衣柜、床、书桌,全是黑色的。书桌上空空如也,像个摆设。唯一有点特殊的便是正对着床悬挂在白墙前面的白布,看着不像投影仪会用到的那种,而且后面鼓囊囊的,从边缘露出的一角来看应该是照片...
攥着她腕子的手指动了动。
姜安然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他身上。
连时序缓缓睁开眼,和她四目相对的那刻,他脸上很明显浮现出不敢置信。
他的舌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叫她,“...安然?”
姜安然好脾气地应答:“你还觉得不舒服吗?”
连时序傻了一样,没什么反应,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她瞧。
姜安然帮他掖好被角,稍微转动手腕想抽离出来,这个动作惊动了连时序,他后知后觉两人暧昧的距离,猛地松开手,往后撤了撤身体,耳廓泛上可疑的红晕。这副单纯的少年模样完全没有神志不清时的霸道和执拗,不过也能理解,人在身体遭受极大痛苦的时候是无法控制情绪的。
姜安然想,如果他得知自己是怎么耍横撒娇的会不会更难为情?
她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站起身,跟他说:“你先休息吧,我不叨...”
“叨扰”没说出口便被他截下话茬,他急迫地问:“你要走了吗?”
连时序拥着被子坐起来,胳膊上有道非常显眼的红色划痕,是他摔倒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划的,现在鼓起的地方滚烫。姜安然盘算着该去叫罗侃上来给他检查一下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然后回答:“嗯,你没事的话,我就走了,有什么事记得及时联系你的经纪人。”她不放心地嘱咐:“既然有幽闭恐惧症,就不要在封闭的环境里待着,我可不是每回都能赶过来。”
兴许是错觉,她说完这句话,连时序的眼色黯淡几分。
他掀开被子下床,作势起身,“我送送你。”
“别,你休息吧。”
姜安然轻轻摁了下他的肩膀,“照顾好自己。”
连时序坐在床沿,微抬头,仰视她,眼里仿佛噙着泪,可怜到极致。
他紧紧抓着床单,攥出褶皱。
良久,自嘲地道:“我照顾不好...”
姜安然最看不得他这样,心脏软趴趴的地方被他的情绪牵扯。她知道示弱不是他的本意,可他顶着一张精致的脸,一垂眸瘪嘴就显得委屈到不行。尤其被这样一双琉璃似的眼睛盯住,姜安然心底再次翻涌出异样,仿佛她是造成他苦难的始作俑者...
她再三犹豫之后还是妥协了,拽过写字桌前的椅子坐在他面前,耐心地问:“你最近睡不着吗?”
连时序肩膀挎着,垂下头去,后脖颈处的突荆明显——
他又瘦了。
姜安然忍着伸手摸他头安慰的冲动,耐心等待他的回答。这个角度,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颓丧的声音:“睡不着,吃不下,一闭眼就害怕...”
“害怕什么?”她问。
“害怕会被抛弃。”
连时序手盖在脸上,自卑到极点,“明明从来就没人想要我...”
“不是这样的,你不要钻进自己下的陷阱里呀。”
姜安然见过他在聚光灯下意气风发的样子,便觉得他此刻卑微到尘埃的状态实在令人心疼。他明明那么好,温柔谦逊又有才华,却被命运玩弄,受了一身伤。她嗓音柔和,轻言细语的开导他,“怎么可能没人在乎你。罗先生得知你身体不舒服,第一时间就赶来了,还有那么一如既往支持你的粉丝们,你在他们眼里是最好的存在...”
“那你呢?”
姜安然被问的一懵,“我?”
连时序眼眶通红,忍着这些天快要将他吞噬的负面情绪,尽职尽责的在她面前扮演“无辜者”的角色,连语气中的哽咽都控制的恰到好处,保证足够引起她的同情——
“你让我把你当做无话不谈的好友,转头就结束合约,一声不吭的消失了。”
“为什么?”
“安然,是我哪里做错了,让你产生负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