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悦一面摇头,一面轻笑道:“不。世子此生才算刚开始,遇到个稍合心意的姑娘便不管不顾地给自己套上深情的名头,焉知嫁娶之事含义?我被人玷污是事实,是竭尽全力都隐藏不了的真相。你是侯府世子,更要对侯府负责,世子夫人同理。娶我相当将要害全然暴露政敌眼前,将侯府上下几百条人命架于悬崖之上。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我间的事,权当过往云烟,抬手挥散吧。”
话落,转身大步离去。行至床前才颓然倒下,掩面抽泣。
将习惯的事物一下割舍出去,空缺了一大块儿,任谁心底都觉着空落落的,尤其她此番舍弃的是感情。痛苦难受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夹杂着昨晚的惊恐余悸,通过泪水一一宣泄出来。
任铭浩呆呆凝望着远去的倩影,冲她喊道:“悦悦说得对,我有我要背负的责任,绝不逃避。若不是那时我忽视了你,也不会叫你经历那些糟心事。你且放开地往前逃,我很快就会追上你。”
若说现在的李欣悦把自己置于荒野之中,荆条之上,孤独而决绝地赶跑所有劝说者,那他便是披荆斩棘的勇士,将他尊贵的公主完好无缺地带回去。
他说话时藏了一两分内力,自然能传入李欣悦耳中。她把头埋进被辱,鸵鸟般当听不见,却哭得更狠了。
任铭浩站在庭院,听着空中断续捎来的哭泣声,整颗心都被她揉碎,直至再也拼凑不出来。他心有灵犀般想到了昨晚,墨瞳飞快闪过一丝狠戾,却又在瞬间敛去身上煞气。他双手握拳放置后背,竭力压制住暴怒的脾气,不敢上前一步。
他这时不顾礼教地冲进去安抚她,小姑娘不仅不会得到一丝丝的安慰,甚至还会适得其反。李欣悦当时宁愿以死护自身清白,在任铭浩看来,足以证明她的决心。但这于她来说还远远不够。李欣悦身子近乎被看光,她与麦提有没有夫妻之实已不再要紧。重要的是她心怀愧疚,无颜再见他,遑论嫁他?
若教他依他所言,彻底放弃她,更是不可能的事。他如一个坠落悬崖的旅人,唯有将双臂死死扎根于突岩利石上,苟延残喘下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