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我想了又想,将那天我们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个动作都反复推敲……我愚钝,还是没弄明白那日做了什么惹恼的你。我承认那日是故意拖着,好让雪下得再大些,光明正大地在你那儿留宿。”
“我不该为了私欲,而把你架到两难的处境里。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认,悦悦想骂我打我都行,怎么解气怎么来。……唯独不能不搭理我。”
明明是六尺多高的伟岸少年,此时却蜷缩着肩膀,微佝偻着身躯,攥着李欣悦衣袖的手异常用力,仿佛下一刻她便会被气得甩手离去,却止不住地想,若她真的收回衣袖,他也舍不得强行留她。
李欣悦好笑又无奈,“呆子,世子真是个呆子。”
“嗯,我是个呆子。”任铭浩立即接上。虽然想不通这个结论从何而来,但只要悦悦肯理他,便是说他什么都乐意。
那双黢黑的眼眸突地燃起点点星光,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不知为何,李欣悦突然想起侯夫人说的某些话。
反正他误以为她在生气,自己若不主动索取,等他反应过来还不知何年何月呢。
打定主意,她笑眯眯道:“听闻世子身上有块能一分为二的双鱼玉佩,我能向你讨要其中一块嘛?若给了我,我便不恼世子哥哥了。”
任铭浩这时反而不迷糊了,下意识按住挂在玉带上的双鱼玉佩,声音难得坚决:“不给!”
双鱼玉佩是他常年佩戴在身,久到甚至能用玉佩当做表明身份的信物。如果索要的是其他东西,任铭浩眼都不带眨地应下,独独这玉佩不能给——
至少不是现在、不是这种嬉戏打闹的情形。他要在世人都看得见的地方,亲手将玉佩放在她手里。
他将手掌滑进衣袖内,用一种温柔不伤她却挣脱不出的力道握住柔若无骨的手腕,“悦悦都不知其中含义,不给!”
李欣悦恨铁不成钢地瞪一眼,边用没被抓住的手揪着他衣领,边踮起脚:“说世子是呆子本就是顽笑话,竟还真把自己当呆子了!”
任铭浩简直不敢置信!
一直视为珍宝的悦悦,竟然破天荒地凶他!还是用这种恶狠狠的语气凶他!他那个软萌可爱的姑娘哪里去了?
不待他消化完这一巨变,眼前原有几分模糊的小脸瞬间放大,紧接着,双唇碰到一个柔软香甜的东西。
任铭浩浑身僵硬,等他终于意识到什么时,那个胆大妄为的姑娘却退了下去,指尖还勾着从他玉带上摘下来的玉佩,笑容异常灿烂地准备全身而退。
眼疾手快的他立即用另一只手牢牢扣下李欣悦腰肢。
他勉强压下起伏不稳的气息,微眯的眸子刹那变得危险,“悦悦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李欣悦当然知道,再怎么大胆也是个脸皮薄的姑娘,怎会再接下去?便理不直气也壮道:“不知道,但我知我要归家去了。”
任铭浩的唇齿间逸出一声低笑,他慢慢把头凑下去,“跟我再待一会儿……”
这一会儿里,李欣悦都无须去想他到底做什么。
是她先诱他的没错,但这种反主为客的转变实在太快了,快得叫她不适。
“你不是醉了吗?”她忽然道,其中夹杂着掩盖羞涩的慌乱。
“本能。”
片刻,他笑哼下:“声东击西。”
“……”
李欣悦也不甘示弱,重重哼一声,心下郁闷。
明明回答时有所松懈,还是在她轻轻抬手的瞬间被压下。
眼见仅凭自己逃脱无望,她立马把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石子,你家主子醉得不成形在这说胡话呢,将他打晕弄回房里去。”
她这厢话音刚落,那头一直禁锢住她的那股力量骤然散开。
垂软的任铭浩被石子稳当接住。
第二日,在塌上睡得七歪八竖的任铭浩依旧准时醒来。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身子较以往软塌塌的,后脑勺更是剧痛。
典型的醉酒后状态。
只这次醉酒,明显不同以往。
任铭浩盘腿坐在睡榻上,看着自己凌乱的衣领陷入回忆——
他记得昨晚父亲甚是高兴,亲自开了坛陈年老酒。甫一开封,四溢的酒香隐隐叫人有了醉意。遑论他怀揣心事,不觉间多喝几碗,醉得比余下几人快。
见状父亲便让他回去,路上碰巧遇到给李欣悦带话丫鬟,一心想跟她说几句话。
之后的事他记不大清,依稀记得好像她说了什么被他断然回绝,但那句“呆子”却记得一清二楚。
再然后她仿佛、好似……亲了他一口!?
震惊中的任铭浩无意识轻轻碰触下唇,无数疑问弥漫心头。
她真的这样做了吗?为什么?她不是在恼他吗?!
……这可能吗?不可能吧?
悦悦可是一个连捅破那层窗户都能装作没看见的傻姑娘,怎可能做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来?
但是、好像悦悦小时候就做过一回?
不不不,那时她小不懂事,如今再不懂事也该知道其含义。况且后颈一直隐隐作痛,似在提醒他昨晚的确发生过什么。
任铭浩边各种推测,边心惊肉跳。
最后他决定不折磨自己了,直接把石子喊进来,“昨晚我……”
声音戛然而止。
他对悦悦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哪个不长眼的敢在两人独处时杵在旁边,自是躲得远远的。此事关乎悦悦声誉,他私下询问若是被听了去,那还得了?
想罢,任铭浩把话咽回去,闷闷道:“起床,更衣。”
一直在观察的石子不动声色,暗道李姑娘果然厉害。
昨夜他下手有些不知轻重,想必世子起来后定会询问自己后颈一事。李姑娘却说不碍事,他只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