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我的手,后退一步,唇角的笑意愈发加深,“好在你做到了,我们还有大把时间来纠正——”
“切尔西,”阿罗提高了音量,眼睛却仍落在凯厄斯脸上,挺直的腰身如同古典贵族般询问,“好吗?我的兄弟?”
向前迈步,凯厄斯从阴影里走出来,语气轻蔑,“将那些东西剔除干净。”
阿罗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轻微歪头打量我的视线温柔,“当然。”
而作为话题中心我,弱弱抬手,“有人能替我解释一下吗?”
别再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本来失忆后脑袋就不是很灵光,他们之间的哑谜,让我觉得又在偷偷谋划什么坏事。
“因分辨不清而迷惘不知所措,但是没关系,亲爱的多莉,切尔西会带你找到正确答案,”
算了,我放弃挣扎。
阿罗吐出的每个字节都像是钢琴家灵动地在琴键上跳跃。石门再次被推开,切尔西在凯厄斯表示同意的瞬间出现在阿罗身后,好似她一早就在外面侯着了。
“——永远从命沃尔图里。”阿罗轻叹。
在我余光所视的地方,冰冷仪器倒映出的影子上,切尔西的瞳孔变成一条直线,像是蛇或是猫,合金圆管的弧度让她的模样变形扭曲,显得愈发惊悚。
她盯着我,细针般竖瞳里有无数的情绪在翻涌。
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剥离。
周围的景色散去,我睁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却是虚拟时空,一条连接过去与未来的纽带,从一个房间延伸到另一个房间,它被打成了一个个漂亮的蝴蝶结,系在挂有捕梦网的粉色木门上,将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小房子联系在一起。
如同庞然大物的巨型剪刀,强势地从虚空中出现,它拼命想要挤进来,有层看不见的结界,势均力敌地将它隔绝在外,我皱眉想要将剪刀赶出去,结束这滑稽景象。
但内心深处却有道声音在说,“让它去吧,没关系的,忘掉了就不会再难过了,反正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没关系的。”
“这本来就是我所期望的。”
是……这样吗?
前进的脚步渐渐停下来,握在把手上的手迟疑,透过长满小蘑菇的窗台,我看见那把结界破碎,剪刀闭合,刀锋划断柔软的布料纤维,一丝一缕,最终失去锚点的房子随意飘荡在空中。
右手再次被硬质的触感包围,仿若刚从冷冻层拿出来的花岗岩,低温刺激让我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迷茫的视线回笼。
阿罗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他安静了一会,然后,他笑得更灿烂了,声音轻快的如同叹息。
“欢迎回家!多洛莉丝。”
……
等我彻底能从床上坐起来,已经是2000年的首个星期天,我没有参加佛罗伦萨市政府举办的盛大跨年集会,也错过了玛希的生日。
我提前准备好的那份礼物,在她生日当天被海蒂伪装成一份来自加拿大的跨国包裹,贴满枫叶图纪念邮票,放在戴维斯家门口。
玛希对那件来自“黛芙妮夫人”的紫色连衣裙表示很喜欢,她按照海蒂虚构的魁北克地址,回了一封足足有三页A4纸的长篇信。
“……你说的没错,金的确将告白订在了我生日当天……就在我拿起刀准备切开蛋糕的前一秒。
那绝对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本以为十六岁生日我最好的朋友和……恋人(姑且这样称呼他)都不会陪我,突然有人起哄,金抱着一大束玫瑰出现在门口。
我知道这样说很蠢,但当时充满整间屋子的口哨,西装还有鲜花什么的,让我莫名热泪盈眶,心脏狂跳不止,看着金一步步朝我走来,下一句话蹦出来的是‘嫁给我’,我都不会感到奇怪。
没有任何时候的我比那一刻更爱他,我朝他跑去,以至于没看见面前该死的艾伦,为什么他总是在孜孜不倦地偷吃,又没人天天饿着他?!
我被他绊倒,连带着抱着玫瑰的金,恐怖奶油量的三层蛋糕,手里还握着一把蠢兮兮的蛋糕刀。
真是崩溃!
所以,我还挺庆幸,你在国外不能参加派对这件事。我知道你看到这段,肯定又会笑个不停,但我真的是如此认为。
你能想象大家像是被病毒感染的丧尸,失去理智地发动奶油大战?
人们往后对那天的印象,不会是生日的主角玛希·戴维斯有多么美丽动人,而是布德恩·瑞金在乳白色的奶油中摔了个狗啃屎,露出绝望的超级英雄底裤。
PS我告诉了莱德·威尔逊你出游的消息,但没告诉确切的位置,我同意你的话,他真的很讨人厌。
PPS尽快给我回信!
——爱你的ms”
我能感受到玛希极力想要在文字中表达出的不在意,因为是戴维斯一家搬到沃特拉城举办的首场聚会,她对这场生日宴会很看重,不止一次和我讨论过派对的细节。
她在安慰我的食言。
我想给她写信,但被裹得严实的右手难以拿笔,而我又不是个左撇子,这件事只能占时搁置。
万幸我的手机没有弄丢,简离开前顺带将那块离废铁只有半步之遥的粉色通讯器,从即将彻底被焚烧干净的大楼里捞了出来。
但我也没想过让简代为回复,否则就算善良如玛希,也难免不会在收到“闭嘴”或者是“安静点”这种讯息后,毫无悬念地将我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