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喻瑾耳里,店里的暖黄灯光如常亮起。
她后知后觉地坐直身子,布料娑摩间,身上还盖着的白大褂顺着她的动作往下滑,喻瑾眼疾手快地抓握住白大褂两边。
上面还存着一点温暖阳光,酒精挥发,消毒水落下一点苦尾窜入鼻间。
衣服是谁的,不言而喻。
喻瑾珍重地把白大褂好好整理好,她张目望去,梁砚舟站在吧台前,丝毫不显得突兀。
他背后的酒架上满是她不认识的洋酒。
量酒器夹在他的两指间,调配的动作十分娴熟。
他熟稔地晃动起雪克杯,冰块与酒液碰撞,响起“哗哗”声。
他的动作优美得像是一镜到底的写真集那般,丝滑又流畅。
面前的操作台面上摆放着浅口的冰杯,丝丝缕缕的冰雾从杯口向外溢出,流淌在台面上铺陈开来,像是瀑布的微型缩影。
喻瑾掏出手机,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摁了下拍照的按钮。
“咔嚓”的声音现下像是被放大几倍,很是刺耳。喻瑾紧张起来,她抿了抿唇,嗓子里像是灌进风,涩涩的,有点干。
心脏跳的很快。
她珍重地搂住他的白大褂。
沾上她的体温,好像与他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些。
心底的甜蜜宛若倾翻的蜜糖,梁砚舟的细心与温柔像是细小的尖勾,每一下都勾在喻瑾心坎最温软的地方。
她走到吧台前,脸颊上漫着的淡红还未褪去,嘴角兀自向上翘着一点,对上他的目光,她道:“谢谢你。”
“白大褂我洗好后还给你。”
梁砚舟将混合好的酒液顺着侧斜的搅拌棒缓缓倒入杯中,“叮”的一声,搅拌棒抽出,棒尖磕在切割精美的杯壁上。
他扬起好看的眉,似是打趣,又宛若自嘲:“还是那么生疏?”
喻瑾连忙出言否认:“不是的”,她磕磕巴巴:“只…只是……”
平时脑海里的上万词汇量,现在却都像商量好似的,同一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舌尖的话在口腔里转了又转,没有一个字能说出口。
梁砚舟何等聪明,喻瑾怕再开口的瞬间,她的爱意便也会让他知晓。
“打扰”是一件没有礼貌的事,喜欢也好,爱慕也罢,或澎湃,或潺潺的情愫只源于她,便该止于她。
更何况,能在京大又一次见到梁砚舟,于她而言,已是无上满足。
梁砚舟察觉她突然的窘迫,贴心帮她揭过:“刚刚我被老板罚在这里帮他看店。”
他苦恼地看向桌上订着的一张餐单,循循善诱地问她:“你能帮我去后厨拿一瓶糖浆过来吗?”
他看也不看,手指却精准地将空荡荡的糖浆瓶从一众长得同模同样的瓶子里翻找了出来。
“嗯,好。”
关上门,于外面而言,后厨又是一个较之独立的空间。
后厨很大,收纳架上的箱子五花八门,有的是酒,有的是调味品……
寻找未果,喻瑾对着偌大的后厨犯了难。
喻瑾四下寻找着糖浆,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梁砚舟刚才调制鸡尾酒的一幕。
手机隔着一层布料紧贴着她的皮肤,想起偷拍到的那张照片,喻瑾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甜美笑意。
和梁砚舟有关的点点滴滴,都宛若她独家珍藏的宝藏。
与那些想要将宝藏满世界藏的抠门收藏家不同,喻瑾的“宝藏”,除了她自己,无人能发现。
微信、白大褂、照片……
有关他的,她越来越贪心。
喻瑾深吸口气,玻璃瓶身上的几行英文让她从情绪里抽离出来。
好在老板是个很有条理的人,喻瑾对照着铁架上的标签,花了些工夫,好歹最后终于找到了糖浆的一架。
糖浆的种类很多,据凌捷说,老板是个讲究人。
每种鸡尾酒搭配的糖浆不同,调制出来的成品口味也会或多或少受到影响。
喻瑾仔细辨认着厂家和糖浆的名字,手上这瓶糖浆的替换装被放在第三格的中段。
她垫起脚尖,尝试了几次后,都以失败告终。
喻瑾卷起袖子,梯子被放在最靠墙角的顶端,把梯子架好就差不多花光了她全部的力气。
与世面上常见的安全家用梯不同,铁质的梯子又高又重,只有简单的横杆,连个支脚都没有。
高耸入云的铁梯,看得都叫人心慌害怕。
铁锈的气味蹭在手掌上,喻瑾扶着梯子,逼迫自己只往上看,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登到高处,铁梯中段承重,往下软了下,吓得喻瑾连忙扒住货架边缘。
她往下探了下视线,心口一阵狂跳,聚在胸口的恐慌悉数翻涌而上。
喻瑾果断抽回目光,她舔了下干燥的唇瓣,背上沁出的一层冷汗像是在提醒她现在距离地面是何等的高度。
她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手上翻找的动作又加快几分。
等看到一模一样的糖浆瓶时,喻瑾长舒口气,马上取出糖浆,放到了她能够到的第二台。
只剩最后一处难关。
喻瑾慢慢地,试探着向下。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刚才还有些摇晃的梯子,现在好像稳住了不少。
脚掌落地的刹那,喻瑾抬手摁在胸口处,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她伸手想去拿那瓶历经千辛万苦才拿到的糖浆,没想到向上探去的手指摸了个空。
原本放在第二层货架上的糖浆现下不知所踪。
“怎么不告诉我你恐高?”
他声调不高,沉润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梁砚舟双手撑在粗制铁梯的两侧,像是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一样。
后背紧贴着他的黑色衬衫,呼吸起伏,气音震在耳里,此刻间,喻瑾宛若听到了他的心音。
饶是刚才手上的最后一杯饮品做完,清凉的冷水打在手背上,梁砚舟才想起来,高懿有次好像是和他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