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你在看什么?”
“嗯……我在看一份国外的化学论文。”花梨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问话的人欣慰感叹,“我们家花梨这么棒了,爸爸看着就像蝌蚪乱爬,多看一会就头晕。”
他说完,一名女士嫌弃的拍打了一下他的手臂,“你能跟我们宝贝比啊?咱们花梨才不像你这个大老粗那么笨,聪明着呢!”
熟悉的嬉笑打闹,花梨手里的论文变得模糊不清。
她不敢置信的放下手中纸张,想回头去看,又怕看过去不是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哎哟,都怪你爸爸搞乱,这汤都快凉了。”女士将一碗梨汤放到花梨的手边,碗里冒着热气,是花梨记忆中的气味。
花梨因为名字里带了一个梨,所以爸爸妈妈对带梨的食品有种莫名的喜欢,总是会隔三岔五做一点给花梨吃。
妈妈手艺不好,复杂菜品的不会做,从小到大花梨就喝各种汤啊粥啊,有时候她也会腻,但直到她离世后,便再也喝不到了。
父母希望女儿一生过得甜甜蜜蜜,做的东西经常放不少的糖。
就盼着女儿以后的人生像这些做加了糖的食物一样,让甜分将她的生活装点的甜蜜幸福。
花梨鼻子一酸,她将碗移到面前,一如记忆中加了很多的料。
妈妈总怕她吃不饱、吃的不开心,所以给她的每一碗吃的都是食物里最精华、最好吃的那部分。
其实妈妈做的总是过甜,为了控制糖分均衡,她在外面很少用零花钱买过小吃喝零食。
这应该是梦吧,花梨的理智让她一瞬间分清了现实和梦。
爸爸妈妈很喜欢拌嘴,拌嘴的内容绝大多数时候围绕着花梨,爸爸喜欢夸女儿努力,妈妈则认为女儿天生就是个优秀小孩。
花梨就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
眼中不知何时溢了泪水,花梨安静擦掉,然后安静吃完这份虚假的梨汤。
她是委屈的,心里被难受的情绪挖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洞,可是她已经是个成年的大人了,不应该让自己的情绪印象到家里人,哪怕这是个梦。
然而为人父母,怎么会察觉不到孩子的不对劲呢?
刚刚还在拌嘴的两人,此刻慌张地围在花梨左右,反省是否是爸爸妈妈说了不应该说的话,然后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我……”花梨竭尽全力憋住眼泪,缓了几秒后彻底崩溃,“对不起,爸爸妈妈,我偷了其他小孩的人生活着,我霸占了她的一切!我、我不想的……”
花梨的父母对孩子的教育方针只有两条,第一条要好好活着,开开心心的生活;第二条是遵纪守法,做个不愧对任何人的好孩子。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拥有第二次人生、其代价是帮助某个人是件无比划算的事情。
但对花梨来说,心里的道德和原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你就是个偷了‘花梨’人生的小偷,你让‘花梨’的家人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女儿。
现在的家人对花梨很好,所有人都在宠爱花梨,这无形中加重了花梨对自己的谴责。
毕竟这本来是‘花梨’的,只因为她占据了‘花梨’的身体,所以才会享受到现在的这一切。
因为清楚享受了不属于自己的爱,所以花梨得知真相后,拼尽全力去还她们的爱,拼尽全力去做一个合格的花家的二小姐。
她无时无刻不在谴责、厌恶自己,只是一个平凡人的自己,何德何能被那么多人无条件关爱?
无人可倾诉、无处可让她展现真实的自己。
她是‘花梨,’无人需要平凡普通的花梨。
顶级豪门的花家二小姐,父亲是花式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母亲是享誉国内外的知名律师事务所老板,姐姐是天才,跳级、比赛、论文、投资、开设自己的公司,每一项都做的格外完美。
平凡的花梨只会让她的存在变成一家人的污点。
她要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她们的脚步,即使如此,她的努力似乎都只是一个形容词。
比如:花家的那个二小姐是个很努力学习的孩子呢。
她光是学习,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她就是个普通人,做不到像姐姐那样的成绩,更无法像姐姐一样什么事情都从容应对。
仅仅是童宵雨跟其他主角稍微近一些的相处,她都会感到害怕和紧张,害怕自己是不是无法完成系统交代的任务。
毕竟她要做的任务是要影响到一个人的一生啊,‘一生’是多么神圣而庄严的两个词,她该如何做才能承担起别人的往后余生?
随着时间的流逝,花梨一遍遍责问自己:我要怎么做才能对得起两个人的人生?
一个‘花梨’,一个童宵雨。
花梨的原生家庭是充满爱的,她的三观由父母一点点教导构建,最后构建成如今的花梨。
小时候花梨曾经羡慕过邻居家孩子的洋娃娃,她有一整个房间的洋娃娃,是当时所有小孩羡慕的对象,某次她邀请了附近关系好的小朋友去她家玩,花梨也在里面。
她们玩过家家,后来玩捉迷藏,再后来一起打扮洋娃娃。
小姑娘见花梨很喜欢娃娃,便拿了一个给花梨,她不应该接受的,因为那个娃娃是小姑娘的爷爷奶奶专门从国外定制的礼物,但是那天没来得及告诉她就小孩子们被拆了。
当天晚上发现礼物被送人,长辈连忙去花梨家要回来,不想花梨因为拿着这个定制的格外精致的娃娃,被年长几岁的小学生推搡着抢走。
花梨被推到墙角,额头撞在尖锐的边角晕倒在地,小姑娘的爷爷因为听到娃娃不见而当场气的哮喘。
虽然后来娃娃找了回来,但是花梨因为这件事一直自责。
她应该保护好娃娃的,这样爷爷才不会哮喘,小姑娘也不会被家长骂哭,爸爸妈妈也不会为了她的伤而在家和医院奔波。
后来花梨不喜欢娃娃了,她也不爱社交玩耍。
邻居家的小姑娘因为间接让花梨受伤而自责,她再也没有邀请谁去过她家,娃娃也不买了,没几年跟随家人搬去了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