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季家的过往,尤其是季老头吊死在房梁上的那一幕,一向坚强的贺永民眼眶微微泛红。 “小三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 说起来也是心酸,季家的儿子女儿连个后都没留下就这么走了,以后就只能靠季三一个人了。 季中秋给贺永民斟了满满一杯酒,用手捏了一粒盐炒黄豆丢进嘴里,“叔,你能不提这个事吗?” 他一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我还小,还不想结婚。” 一提起这件事,他就想起那阴魂不散的陈招娣。 这些天,他甚至都不敢去机械厂的家属院,就怕那热情的陈招娣将自己拉到她家,问东问西的。 他根本就招架不住。 “好,那我就不提了。”贺永民对他说道:“你想想你当初对人家小姑娘干的混蛋事,也亏了人家不计前嫌肯收纳你。三儿,不是我说你,你也该好好跟人学学怎么做生意。” 季中秋要文化没文化,要家世没家世,除了身高还过得去以外,其他的在贺永民眼里一无是处。 “叔,既然你提起了这件事情,我就跟你透个底吧。”季中秋收起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我想好了,哪怕她不给我工钱,我也要在她那里多干几个月,想跟她好好学学。” “好!”贺永民激动地一口闷掉杯里的酒,“男子汉就该以事业为重。” “我会的。”季中秋又给他满上一杯酒,“叔,我敬你,干!” “干!” 朱腊梅是晚上十点多进的门。 还没进门凌玥就听到她在抱怨,说什么火车晚点,害得她饿了一天,她又晕车,在火车上连酸水都吐了出来,还抱怨什么火车颠得很,她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和她一起进屋的,还有王昭阳的弟弟王昭兴。 王昭兴一进门就对凌玥说道:“行啊,凌小月,这才多久,听说你连店都开起来了,看样子赚了不少钱啊!” 朱腊梅眼里没有凌小月这个儿媳妇,王昭兴眼里也没有她这个大嫂。 在老家他也是直呼凌小月的大名,从不避讳。 这一点,凌玥心知肚明,她也不点破,脸上也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而是对朱腊梅说道:“妈,累坏了吧,洗手吃饭了。” 王昭兴像个大爷似的往桌子前一坐,脸色就垮了下来:“凌小月,不是我说你,我们大老远的来了,你就让我们吃这个?” 凌玥无语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将最后一个汤端上桌。 凌玥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比起凌小月做的饭菜,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而且她舍得放油,随便炒个青菜,都比别人炒的要好吃。 看着桌子上的菜,凌玥没惯着他:“嫌弃就自己做。伟人都说过,自己动作丰衣足食。而且,我这三菜一汤哪亏待你了?” 桌子上,摆着凌玥炒好的蒜蓉茄子、小炒肉、酸辣土豆丝和鸡蛋汤。 这四个菜,荤素搭配,可以说是很丰盛了。 凌玥真是不知道,王昭兴到底哪里来的优越感,竟然还挑三捡四。 王昭兴使出绝技:“妈,你看凌小月,我说都不能说了。” 朱腊梅本来就看不起凌玥,听王昭兴这么一喊,脸色立马拉了下来。 她用鼻孔看着凌玥:“凌小月,别以为你在清浦市翅膀就硬了,你弟弟说你两句你甩脸给谁看呢!” 凌玥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那行,妈,你告诉我,你要吃什么?” 王昭兴挑眉道:“再给我弄个鱼吧,我爱吃。” “半夜三更的你要我去哪里买鱼?”凌玥讥讽地回怼,“你以为是在老家呢,想吃鱼了就去河里捞?” “凌小月!”朱腊梅怒道,手几乎指到凌玥的鼻子上了,“你别不知好歹,信不信我让昭阳和你离婚!” 离婚?! 凌玥下意识地看向王昭阳。 王昭阳眉头一皱:“妈,你这是干什么呢,大老远的来一趟就是为了和小月吵架?” 朱腊梅青着脸,将手往她面前一伸:“拿来。” 凌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什么?” “钥匙,那个店给你弟,你弟还没娶媳妇,有个店也好说媳妇。”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狼虎之词! 一进门就问自己要店,哪来的脸? 凌玥愤怒地看着王昭阳,王昭阳脸色也很不好看,“妈,你这说的什么话,这店里的一切都是小月一分一厘辛苦赚来的,凭什么给他?” 朱腊梅板着脸,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凭什么?就凭你多读了两年书,你弟弟他连初中都没毕业。” “要不是他在家里帮衬着,你以为你能读大学?” 王昭阳眉头一皱:“妈,我读大学都是免费的,家里也没花几分钱。” “是,学费和住宿费是不要钱,但是生活费和路费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你弟辛苦在外面作工换来的!” 朱腊梅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度,“你七五年上大学(工农兵大学),七八年参加工作,这几年你往家里寄过几分钱!” “还不是靠着你弟弟你才能读完大学的?” “七九年你娶了这个女人,八零年你就带她出来不管我们的死活。” “这些我都认了,现在你有钱了就不认弟弟了?”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你将家底都掏空了,你有了工作,就带着媳妇跑这边来过潇洒日子,你弟弟在家里连个媳妇都说不上,王昭阳,你是要气死我吗!” 说着,她又瞪着凌玥,“还有你,这么多年了,连个带把的都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