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的天气有些凉了,没有阳光的早上,九点多晨雾还未散尽。
宁扶鸢睡眼惺忪地在床上蹭了一会儿,温热的被窝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她忍不住又向下缩了点。
等到闹钟再响,宁扶鸢往床侧挪了挪,一只漂亮的手从被子里探出来,勾起床边凳上的衣服拉进被窝。
摸索半天,等穿上身的衣服也渐渐染上体温,终于一鼓作气起床了。
宁扶鸢洗漱好,浅浅地化了个妆,给郁忱川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出发。
等她转过扶梯的转角,原先客厅摆放果盘之类的桌子上,如今放着一盘围棋。
郁忱川和她外公一左一右坐着,从棋局来看,他已经来了不止一会儿了。
听到脚步声,两个人一同抬起目光。郁忱川指间还夹着一枚还未落的白子。
“外公,忱川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终于醒啦,你还好意思问,和人家约好现在反倒让人家等你,你啊。”外公打趣道。
郁忱川唇线弧度微扬:“没事程爷爷,是我来早了。”
刚浇完花的苏芫华从外面进来,看见宁扶鸢在楼下,补了一句:“宁宁醒啦?今天这么早。”
宁扶鸢默然,走到两人旁边,将两人的瓷杯中添上水。
苏芫华从厨房里装好薏米粥,催促宁扶鸢吃早饭。
宁扶鸢就端着,站在一旁,看两个人继续他们的棋局。
“走那边,左上。”宁扶鸢一边看还忍不住发表自己的意见。
程守清皱了皱眉:“喝你的粥,观棋不语真君子。”
宁扶鸢赶紧埋头喝了一口,再抬眼却发现郁忱川真的照她说的走了一步。
等她粥喝完没一会儿,他们那一局也结束了。
程守清轻叹:“一步错步步错,忱川让着我了。”
郁忱川看着棋局:“程爷爷水平高,我只是凭心意下。”
“罢了罢了,以后有空常来陪我下下棋,今天你们两个去玩吧。”程守清将棋子装进罐子,轻松道。
郁忱川也帮着整理好,才和宁扶鸢出门。
踏出门那一刻,宁扶鸢小小声说:“我还见过外公这么肯定一个人的棋技呢。”
离吃饭的时间还早,但是餐厅有些远,他们还是提早了点出发。
两个人选择坐地铁过去,观塘水道穿城,地铁线路都短,也因此两个人要转几条线才能到。
十点左右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地铁里比较空,哪怕坐下后不锈钢座位的凉意渗进裤子还没有散去,两个人就得起来转乘另一号线,可是还是乐在其中。
地铁外层花花绿绿的广告纸飞速后退,三三两两的人都低着头玩手机,只有宁扶鸢和郁忱川两个人轻声说着话。
站在充满古意的建筑前,宁扶鸢觉得她们半个多小时的奔波是值得的。
双层结构,二楼并未完全封闭,凭栏可以望见远处南山半山的普济寺。
进门是曲水流觞,大堂正对的墙壁上是石雕的亭台楼阁,头顶暖黄色的灯光有琉璃罩着连柱子上也雕梁画栋。
此时不算饭点,大堂里显得有些清幽。
宁扶鸢来到前台出示了自己预约信息,穿着白色旗袍的侍应生领着他们来到包厢。
他们的包厢叫“滟滟”。
实木的四人桌上摆着赠送的茶水,两侧各有两条太师椅,上面垫着长毛的垫子。四周的木架上摆着一些古玩,一侧的木窗开着,隐隐可见悠悠南山一角。
郁忱川先将宁扶鸢的凳子拉开,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
隔壁的包厢叫“流霜”。
“流霜”阁内的窗户开了一半,里面的人能清楚地看清每一个进来的食客。
一个穿墨蓝色西装的男子伸手在另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前挥了挥:“陈彻,发什么呆呢?窗外有什么,看的那么仔细?”
他看着陈彻抬眸后,就盯着一处,还探头往窗户外瞧了瞧,没有什么人经过。
陈彻回过神,目光移开窗外,夹起一口菜,平声说:“没事。”
墨蓝色西装的却喋喋不休:“哎,你说你,吃饭就吃饭,还担心什么…”
陈彻没理他,有些散漫地抖出一根烟夹在指尖。
是她。
上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开学初他送弟弟去学校,当时她盒子的锁扣坏了,画画的刷子洒了一地。
她穿了一身雾蓝色修身绸裙,黑长直的头发散着,只别了个小巧的珍珠发卡,衬得她凝脂生光,身段窈窕。
因为衣服是他们家的,他就多看了一眼,只一眼,觉得这件衣服很适合她。
趁他弟去买水的时候,他鬼迷心窍地走过去,将掉的远些的刷子捡起递给她,得到了一句轻声的“谢谢”。
她刚才好像往上扫了一眼,清亮的眸光,仿佛绸裙的珠光在阳光下的质感,和当初她抬眸一瞬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她身边这次有了个即使穿着毛衣也掩饰不了矜贵的男人。
冬日稀薄的阳光泛着青白色,洒在两人身上却亮了起来。
陈彻往椅背上靠了靠,伸手将自己衬衫的领口扯开了些。
他止住穿墨蓝色西装的男人的话,唤来侍应生,吩咐道:“刚刚进来的那两个客人,给他们半价1。”
“咦,你看见熟人了?”穿墨蓝色西装的男人有些惊奇,“这边你还有熟人?”
“嗯。”陈彻不愿多谈及。
*
包厢里,宁扶鸢展开折页菜单递给郁忱川:“忱川,你吃什么?”
他又将菜单推回来,修长的指间在烫金磨砂的菜单上点了点:“今天你请客,你决定。”
“也行,那你有忌口吗?”跟郁忱川吃过几顿饭,他好像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偏好。
郁忱川正在洗茶,闻言放下杯子,略带点认真地说:“我对食物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只是不喜欢过于油腻的,调味料辣椒,香菜之类只要不过量都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