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们到5月中旬才回来，宿舍里只有阮仟桃一个人，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对着镜子开始练习讲课。
宁城一中是宁城最好的高中，硬件设施、师资力量和高考录取率等方面都非常优异，它非常看重教师的教学能力，阮仟桃不敢掉以轻心，和她竞争的不只是应届生，还有经验丰富的老教师。
中午去食堂吃饭，她碰到了同班同学，她们表情纠结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只是招呼着一起去排好吃的烤鸭饭。
阮仟桃想起来婚礼之前她一直处于一种上头的状态，要是碰到关系不错的同学还会说给她们带喜糖……
一路上不少微妙的眼神向她投来，没有什么恶意，类似动物园里来了大熊猫大家没事的话就想来瞅瞅，阮仟桃大大方方地任他们看，面对认识的人还会附送笑容，反而弄得“游客”不好意思了。
“总之，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更好。”在楼梯口分开，阮仟桃收获了来自热心同学的安慰，她这回真的被逗笑了。
第二回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下午，戚枝约她吃饭，阮仟桃正好有事和他商量，他们约在6点30。
阮仟桃想起一句话，是《小王子》里的小狐狸对小王子说的，“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
化了一个淡妆，她观察着镜中的自己，距离见面的时间还剩下一个多小时，她没有感到快乐，反而有一种超脱感，好像在以第三人的视角看着她自己。
按照之前的习惯，她一般会提前十分钟到达地点，这次阮仟桃为了验证心里的某个猜测，她要早点到。
那家餐馆在学校北门外面，她过去只花了不到十五分钟。
5点41。
阮仟桃的视力不错，隔着几米远，她看到了站在行道树下的男生，不确定是谁先发现了谁，他已经朝她走过来，步子越来越快。
“桃桃，你来了。”
他好像想笑，觉得太明显了，又恢复成冷淡的模样。
“你觉得快乐吗？”阮仟桃仰头望着她的男朋友，轻声问。
戚枝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高中时，除了语文之外的考试，不论多难的题目，他总能快速找到正确答案，阮仟桃记不清多少次她才写到一半，戚枝却已经放下笔。
他们的考场按成绩排，当前面的沙沙声停下，她知道他的同桌又做完了。
“能早点见到你，我很快乐。”
戚枝的眼尾略微上翘，每次他半垂着长睫，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上翘的弧度会变得圆润柔和，像是被人用水在末端点过，留下蜿蜒痕迹，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伸手抚平。
“嗯，我们进去吧。”她收回视线，率先推开门，跟老板娘订了二楼的包间。
有些事必须要说清楚了。
菜还没上，阮仟桃琢磨着怎么措辞，戚枝难得主动，把她的杯子拿过去，装了大半杯茶水。
“戚枝，你想要亲吻我吗？”热烫的茶水隔着玻璃壁发挥威力，阮仟桃的指肚完全压在上面，大脑愈发清醒。
被提问的主人公完全呆住，像个木头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阮仟桃又问了一遍。
戚枝的脸完全红了，耳朵、额头、下巴没有一处能逃脱，纯洁无暇的白玉染上了鲜艳的颜色，从另一个角度看则是被“污染”了。
“我、我不想。”从唇齿间溢出的声音拖泥带水，犹豫不决。
不想啊……
阮仟桃心里的负担松了一些，看来戚枝对于她的喜欢还没到男女朋友的程度，大概率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她和他应该回到彼此都舒服的状态。
他不用把无法理解的情感寄托在她身上，她也不用担心某种未知的力量影响到他。
“我觉得我们从交往到结婚，这一切都进展太快了，我们都没有想清楚。所以，先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好不好？你完全不用因为我而选择宁城……”阮仟桃没再劝下去，戚枝望向她的眼神太可怜，像摊开肚皮朝她撒娇的小狗。
一边祈求不要伤害，一边露出最柔软的一面。
不祥的预感成真，父亲的叮嘱浮现，戚枝震颤之下抓住了这一点希望：“姐姐，我读研，我们不要当普通朋友。你不是答应我，成为恋人吗？”
服务员推开门上菜，淡定地忽略异常氛围做介绍：“这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希望你们能喜欢。”
最后两个字触动了戚枝的神经，他压制住逃离的冲动，等待着，也许阮仟桃会改变主意。
所有菜上齐，戚枝没有拿起筷子，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阮仟桃考虑了一会，她太心急了，还有母亲那么看着戚枝……
“那我们维持恋人关系。结婚不用再提了，至少我5年之内没有这个打算。”终于说出口，阮仟桃觉得浑身一轻，好像卸掉了大包袱。
虽然对不起戚枝，但在她查清楚所有古怪之前，保持距离是保证安全的最好办法。
5年。
从这一刻起，戚枝有了最讨厌的数字，5。
他渴望和桃桃结婚，渴望到形成一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愿力，要不是被父亲发现，婚礼会成功举办，结婚证也能顺利拿到。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连拖延婚期的借口都选了最吉利的数字99，但消除愿力的影响后，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桃桃从来都不想和他结婚，甚至连恋爱都不想谈了。
“戚枝，等你有一天找到了想要亲吻的人，记得告诉我，那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阮仟桃继续冷静地剖析，她要将脱轨的一切全部导向正轨。
分别夹了一块咕噜肉到两人的碗里，也许是因为放凉了，她一口咬下去，酸甜里带了一丝涩。
一顿饭吃得安静无声，阮仟桃没什么胃口，放下筷子，抬头才发现戚枝机械似的进食，对象仅限于那一盘子菠萝咕噜肉。
“戚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