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想了起来,她不由地“哦”了一声。她大学熟悉的人没有几个,大学因为打工没有参加学校的活动,班级活动也很少参加,如果不是黄西的话,她可能连院里的人都认不全。
“想起来了?”等了一会儿后,电话那头问。
“嗯嗯,好久没联系了。”
“你果然都不记得我了,伤心……我和大智之前晚上还请你和黄西喝过热可可的。”
“没忘,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那时候谢谢了。”孤音说的倒不是违心话,如果不是黄西和他们两个,她会觉得大学那几年过得更加自卑和难熬。
“好吧。”那边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回C城了吗?”
“对,刚回没多久。你怎么会知道?”
“……听大智说的。”
“哦。”
“你现在还好吗?”
“挺好的。”
“嗯。”
电话那头时断时续的沉默让孤音感觉到了尴尬,她想速战速决地结束这个通话,便直白地问对方:“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那个,你工作定了吗?”
“还没有。”
“你还记得‘青山儿童之家’吗?就是大学心理协会每周五去的那家。”
“记得,我之前去过。”
“你要不要来这里?”
“你现在在那里吗?”
“对,我从毕业后就一直待在这里。这里最近人手不太够,你来的话肯定能帮上忙。”
“那里应该是非盈利机构吧?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慢慢了解就行,C大的人我有信心,再说你之前在A城的外企和私企都待过,来这里已经是大材小用了。”
“还是有差别的。”孤音本想再解释一下,但她知道她想说的钟燕飞肯定也都知道,便只问,“你是那里的人事吗?”
“不是,我只是负责其中一些事,这儿的院长是我姑妈,她总说青山缺人,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下。”
大学研究生的那三年,孤音开始参加学院组织的活动,她当时只是像完成任务一样报名了心理协会,因为那里不用每天报道打卡,也没有过多的校外活动,唯一的强制任务就是每周五儿童之家的公益活动。她不喜欢回忆,也不想之后的工作或者生活和以前有太多的牵扯,她随口说了那句惯用的拒绝别人的话:“我先考虑一下”。
本以为对方会识趣地就此打住,但那人继续说:“你要不先来这边看一下?这里工作上的事情没有那么多,你可以有很多自己的时间。工资是不能和你之前的比,但可以提供单身公寓或者住房补贴,另外提供三餐。”
“嗯……”孤音本来想说考虑一下,但想到刚才已经说过了,便换了个说辞,“改天吧。”
“那要不明天?”
“明后天我有事情。”
“或者周五?最近这里还算清闲,不过马上就又要开始忙起来了。”说完,钟燕飞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说道,“黄西还特意嘱咐我要多关照下你,你当老朋友见面或者散心也行。”
“谢谢你,我去的话提前联系你。”
“行。那我把地址再给你发一下。”
“好的,谢谢。”
“那,再见。”
“再见。”
人总是习惯偷懒的,即使是再规律再自律的人也有想要偷懒的时候,孤音现在就是。挂完电话,她产生了“就这么着吧”的念头,她不想再在这个黏腻腻、臭烘烘的泥潭里继续挣扎,她之前已经因为自己的固执而吃尽了苦头。
楼下响起了音乐声,她想起了刚来C城的那天晚上,她下楼去取快递时,楼下的广场上也和现在一样的热闹,一群大爷大妈正广场的中央欢快地跳着广场舞,一些小朋友在旁边玩着轮滑,几个年轻人在广场角落的坡道上玩着滑板,五光十色的灯照照耀在这些人活跃的身影上,欢笑着的脸上。
孤音当时穿着和现在一样灰色的睡衣套装,她那时感觉自己像是被围在一个结界里,她和周围这个世界之间有一睹看不见的墙,即使她看起来和这些色彩斑斓的世界格格不入,也没人察觉到她的存在。
她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烦躁,刚才那个人言语间带着期待和兴奋,那种陌生情绪和那晚看到的那群人一摸一样——莫名其妙但又由衷的开心不已。她当时还不知道这股烦躁只是因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