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钟燕飞说了和孤音一模一样的话,但他也没坚持多久,他的酒量就像酒杯里的酒一样清澈见底,刚开始聊没多久就已经半醉了。说完又咕咚咕咚喝了一口。
“别喝了。”厉泊明拿过钟燕飞手里的酒杯,放到了钟燕飞够不着的地方。
“平时就算了,明天周末还不让我喝嘛?再说我又没醉。”
“他这是怎么了?”张浩问。
“高兴的吧。”厉泊明说。
“张浩,你到底来不来?给句痛快话,不然明天你就把堂堂领走。”
“明天你们休息我来干啥?”
“那过完周末呢?”
“来,来,我一定来。”
“这才是好兄弟,来,走一个。”然后钟燕飞开始在桌子上找酒,但始终没找到,还是厉泊明给他递到了手边,钟燕飞看也没看就一饮而尽,然后就倒在了桌子上,一动不动。孤音当时还忍不住感慨钟燕飞的酒量太差。
“哎,你可是签了抚养协议的,你发誓堂堂你至少要抚养到十八岁成人的!”这是孤音当天最强势和正确的一次,她大声地跟张浩强调,语气里甚至还带了些挑衅。
“小姐姐,我自己一个人自生自灭的好养活,你看堂堂那么弱小,跟着我会变成野孩子的。”
“不许叫小姐姐。”
孤音还没来得及吐槽张浩说的“野孩子”,就看见钟燕飞突然抬起了头,毫无由头地冒出了这一句,手胡乱地指着。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抓住钟燕飞的手把它放回到原位,后来就气喘吁吁的、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好像是从那时开始,她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边喝酒边发呆地听着剩下的两个人闲聊。
“那你打算怎么办?”厉泊明问。
“刚才燕飞不是说了吗?青山能收留我们爷俩。”
什么收留?你以为青山你家开的吗?孤音后悔自己那天没有把心里想的这些说出口,她不应该像个操心的母亲一样,对着自己臆想出来的调皮捣蛋的孩子产生无力感,而是应该像个冷眼旁观的看客一样把张浩给怼回去,再连嘲带讽地加上:男子汉说话算数,白纸黑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燕飞喝醉了,醒来估计就忘了。”厉泊明说。
“忘了也没关系,我提醒他记起来就行了。来,接着喝!”
“今天就到这吧,大家都喝不少了。”
“别啊,我还没喝够呢。”
“你要是以后留在青山,有的是机会。”
“也是。以后就是同事了,可要多多关照。”
孤音当时可能还残存了一丝丝的理智,没有和这个浑身看起来哪哪都不对的人最后握手。张浩看孤音没有理他,笑盈盈地把手伸向了厉泊明,又说了句,“你好,新同事。”厉泊明摇了摇头笑了,便和张浩像初识那样生硬又客气地握了握手。
孤音那天就觉得厉泊明似乎始终是一副像是看透一切的表情,现在想来,她可能是对的,这个大尾巴狼。
“得嘞,今天没白来。”说完张浩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从沙发上拿起衣服,说了句“再见”就走了……
要说失常,那天钟燕飞已经掉线了可以理解,但厉泊明确实不会。他还机智地把钟燕飞酒杯里的酒换成了荔枝汽水,他还发现了孤音其实挺能喝的,“空腹喝两瓶啤酒都没事”。这么敏锐的洞察力,怎么可能没用到张浩身上?
他们一起收拾东西时两人聊了酒品,还说张浩酒品还可以,喝了那么多酒没醉也没有失态。救命啊……现在想想她聊什么酒品,应该聊人品啊!聊那个长着一张娃娃脸,整天笑嘻嘻的,签了抚养协议一个月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的人的人品。
孤音还记得自己看到厉泊明这么细心和居家时,内心还感慨这个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她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明明春天早就已经过了,还偶尔犯花痴,导致神志不清,还是对着一个大尾巴狼。
周一回来上班,孤音才后知后觉地知道他们被张浩给骗了。他就在和他们喝完酒的第二天——那个骗子口里的“休息日”——找了岚姐签了一个补充协议,同意给青山捐一笔听说是“巨额”的款项,条件是帮他好好照顾堂堂,他会在堂堂十八岁之前把他接走,至于具体是几岁,协议里也没有提。
估计他一早就想要“逃之夭夭”了,只是没有想好退路,想到这里,孤音感觉更加气愤了,自己不仅被这个骗子给钻了空子,还成了帮凶。
“你没事吧?”钟燕飞看着桌子那边的孤音抱着头万分痛苦的样子关切地问。
孤音抬起头,看到钟燕飞平静地微笑着的样子突然想起来,听到张浩“捐款而逃”的事情,不止厉泊明,连钟燕飞都只是淡然一笑,神情很是镇定。原来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张浩只是长相单纯,看起来人畜无害而已。想到这里她更郁闷了。
“骗子。”孤音说完便扭过了头。
“你说张浩?”
“说你,你们!”
“他会回来的。”
“你和厉泊明是不是早就猜到他打算一个人离开?”
“这种情况在青山也不少见。”
“算我蠢,看我以后还信你们个鬼。”
“你那是单纯和呆萌。”
“萌你个头!”
孤音站起来气呼呼地走出了社教室。她最近肯定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