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我和陈启的故事?” 赵胜利重新坐下来,沉默了片刻后爽朗的笑道,“我们有啥故事可讲的,无非打了几年仗,仗打完了就回来了。那战场上的事儿啊,我都快忘干净了。” “陈老爷子...一直在等他们回来呢” “回不来了”赵胜利下意识的看向挂在墙上的合影,“他们都留在那了,我的脚丫子也留在那了,陈启的魂儿,估计也留在那了。” “您...怎么没去看看陈启?”卫燃硬着心肠问道,“他每天都在等着呢。” “有啥可看的”赵胜利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就是怕这个,就是怕他看加我的腿想不开,才不愿意去见他的。” “他就是想不开...” 卫燃放下茶杯,递给对方一颗烟,一边帮着点上一边说道,“我去见他的时候,他就在胡同口坐着呢。我听说,他天天在那坐着,他一直等着呢。” “不怪他”缭绕的烟雾中,赵胜利看着纸湖的顶棚,却只是一遍遍的念叨着“不怪他”。 “老爷子” 卫燃坐直了身体,等对方看过来之后,这才说道,“陈老爷子让我给您带句话。” “带话?带什么话?”赵胜利好奇的问道。 卫燃看了看房门的方向,直等到一个身形富态,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走进了堂屋,这才故意加大了嗓门,一本正经的问道,“他让我问问您,还用他给您介绍媳妇吗?” “啥玩意?!老头子!谁要给你介绍媳妇?!” 话音未落,那刚进屋的老太太便推门走了进来,顺手还一把揪掉了赵胜利嘴里叼着的烟,“又偷摸抽烟!你这咋跟小鸡子似的记吃不记打呢?” “哎哎哎!孙秀芳!你把烟给我!有人在呢!”赵胜利颇有些尴尬的看着这个比他高了至少一头的老太太。 闻言,那老太太这才注意到已经往后躲了好几步的卫燃,立刻扔了手里的烟头,踩灭之后笑眯眯的夸赞道,“这小伙子!长得可真立整!快坐快坐!老头子,这孩子谁家的?” “陈启,陈启你还记得吗?”赵胜利抻了抻印着某化肥广告的汗衫,像是没事人似的问道。 “陈启?”这老太太很是反应了一会儿,显然是没把名字和人对上号。 “当初和我还有你四叔一起打仗的那个卫生员陈启,52年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他也跟着来着。54年咱俩结婚,他还给咱们证婚呢!你这啥记性?” “唉呀!哎呀妈呀!” 这带着浓浓东北口音的老太太狠狠一拍大腿,激动的问道,“孩子,你是陈启的大孙子吧?” “不是” 赵胜利赶紧拉住这老太太坐下来,“人家就是个学生,查资料查到陈启了,好心去看看陈启,又特意来看看我,你这咋咋呼呼的别把孩子吓着。” “老奶奶,您的四叔...是不是孙延年?” 卫燃试探着问道,他尚且记得,当初那位孙班长还说要把他的侄女介绍给赵胜利呢,看着老两口的样子,显然那门亲事是成了。 “你还知道俺四叔?”这老太太惊讶的问道,甚至就连赵胜利都诧异的看向了卫燃。 “知道”卫燃点点头,却仍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闻言,那老太太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笸箩山楂干,又翻出了一笸箩核桃摆在了炕沿上,顺便还从堂屋的冰箱里翻出一罐可乐递给了卫燃,一边热情的招呼着卫燃随便吃,一边朝旁边的赵胜利问道,“老东西,你说说刚刚谁要给你介绍个媳妇?” “是陈启陈老爷子” 卫燃帮着解释道,“他让我帮忙问问赵老爷子,还用给他介绍媳妇吗?” “这人咋这么坏呢!” 老太太拍着腿哈哈大笑,显然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往事,不过紧跟着,她便追问道,“他现在过的咋样?还当大夫呢?” “应该是不当大夫了,不过儿女双全,孩子也挺孝顺。”卫燃放松心情解释道,“就是....就是不太开心。” “他肯定还想着那个破山头呢”赵胜利笃定的说道,“那事根本就不怪他呀。” “老爷子”卫燃试探着问道,“那片山头...到底发生什么了?” “打仗嘛,还能发生什么” 赵胜利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老婆子,去弄点吃的吧,这孩子大老远找到这里来肯定还没吃饭呢。” “我现在就去准备!”孙老太太话音未落,便风风火火的离开房间。 直到目送着那老太太走进厢房开始忙活着做饭,赵胜利这才解释道,“那一仗打了一个多星期,全连一百多号人,他就把我一个人从山头上背下来了。 当时啊,他一边背着我,手里还拎着我的脚丫子,硬是跑了一天一宿才送到医院。可等他再回去的时候,那山头都被美国人的炸弹削掉了一层了。 打那之后啊,他就落下了心病,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似的,总觉着他当了逃兵,觉得他这个卫生员不合格,没能把大家救下来,可这事儿哪能怪他呀?” 赵胜利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后来仗总算是打完了,我想着能回家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能过安生日子了,他应该也就看开了。 你说说,这打仗图的啥?不就是图眼抹前儿的安生日子吗?要是这活着的人都想不开,那没活下来的得多难受?” 卫燃同样叹了口气,“陈老爷子要是能像您这么想就好了...” “刚开始我也想不开。” 赵胜利唏嘘的说道,“后来有一天呐,我梦见了我们班长,他说让我好好活着,替他们看看以后的日子,看看还需不需要打仗。 打那之后我就看开了,就算是为了那些没能回来的人,也得好好活着,开心的活着。” 说到这里,赵胜利颇有些得意的说道,“你别看我少了个脚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