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纱布的老头子又或者中年人甚至两个穿着暗红色袈裟的和尚,正沉默不语的掩埋着那个淌满了尸体的墓坑! “这...这是怎么了?” 梁班长跪倒在地喃喃自语的问道。而覃守正,却在慌乱在周围漫无目的的游荡着,试图能找到些什么。 “死了,都死了。”一个腰间围着笼基的中年男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回应道。 “小鬼子?他们炸了医院?!”覃守正扯着大嗓门愤怒的问道。 “唉...”那个会汉语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自杀。” “你说什么?!” 梁班长难以置信的问道,说话间,他甚至手忙脚乱的抽出了自己的盒子枪,拉动击锤,颤抖着将枪口对准了那个中年男人,“你再说一遍!” “自杀” 那个中年男人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威胁似的,自顾自的继续埋头掩盖着墓坑,“你们来晚了,大部队都进入野人山了,那些伤兵跟不上,昨天凌晨的时候,他们就商量好一起自杀了。” “你说什么?” 梁班长手中的盒子枪跌落在地,他也一屁股跌坐在了满是焦痕的泥土上,“死了?死了?全...全死了?” “全死了” 那中年男人放下手里的铁锹,在梁班长的身边挨着坐下来,从兜里摸出一包英国烟撕开递给了梁班长一颗,他自己也自顾自的点上,“一千多伤号,全...全自杀了,有吞枪的,有自焚的,也有开着卡车,带着一车的伤员,唱着歌子直接开进河里的。死喽,全都死喽。” 这中年男人抹了抹眼泪,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墓坑,“有一队工兵,用英国人留下的机器在林子周围挖了几个墓坑,把自杀的那些伤兵都送进去埋了。” 说到这里,这中年人再次抹了一把脸上浑浊的泪水,哽咽着说道,“那些工兵也自杀了,就在那个墓坑里,他们跳进去之后啊,也唱了歌儿,那歌都没唱完,他们就往身上浇了汽油,又把手榴弹拉冒了烟,他们还喊...” “喊什么?”早已泪流满面的梁班长追问道。 “毁壳!以钉要毁壳!” 这中年男人循着记忆模彷了一遍,“好像...好像是这句,那些伤员自杀的时候就在这么喊,那些工兵也在这么喊。” “毁壳...以钉要毁壳...哈哈!哈哈!毁壳!以钉要毁壳!哈哈!” 梁班长状若癫狂的又哭又笑,一把抓起了刚刚跌落的盒子枪,用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下巴。 见状,卫燃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握住了枪管。 “砰!” 清脆的强生中,强劲的气流掀飞了梁班长头上的小帽,同时也烫伤了卫燃的手掌。 但即便如此,他却并没有松开手,只是强忍着疼痛,硬生生从对方的手里夺走了那支盒子枪。 “别忘了我包里的东西” 卫燃将手枪重新塞进对方的手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需要我们。” “对...对...活着的人!活着的人!” 梁班长神经质一般念叨着,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前走,“我们去追他们,很近了,我们很快就能追上他们了。” “唉...” 卫燃叹了口气,快走几步追上了梁班长,探手在他的双耳后侧颈部用力按了一下。 直到梁班长噗通一声晕倒在地,他这才再次走到了那个仍在墓坑边坐着的中年人身旁,无视了对方捡起来的盒子枪,礼貌的问道,“您好,请问您是这个村...” “我不是,旁边那个村子里的人早就跑干净了,连那个庙里面,也就只剩下帮着埋土的那个老和尚了。” 这中年人打量着手里的盒子枪,语气平澹的继续说道,“我们是从曼德勒跟着大部队一起逃难来到这里的华人。我们的岁数都大了,不逃了,那野人山进去也是个死,说不定连个全尸都剩不下。 所以还不如留下来,趁着鬼子过来之前,把他们埋了,再培几个空坟湖弄湖弄小鬼子。剩下的是生是死,去球吧!” 默默的接过对方递来的盒子枪,卫燃沉默了片刻,硬着心肠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了那台已经算是属于自己的相机,格外恭敬的问道,“先生,让我给您拍张照片吧。” “拍我?拍我做什么?”这中年人点上颗烟,心若死灰的问道。 “免得忘了” 卫燃指了指那个只掩埋了不到一半的墓坑,“免得以后的人忘了他们,忘了你们。” “忘了?”那中年人哼了哼,“谁会记得他们...谁又会记得我们幼...” “总有人会记得的” 卫燃说话间已经举起相机,用镜头圈住了佛塔,也圈住了身前的墓坑,格外认真的进行了一番角度的选择之后,最终这才按下了快门。 “我儿死了,一个月前被鬼子的飞机炸死了,记得不记得,有个卵用!” 那中年人说话间已经重新拿起铁锹,继续一锹一锹的往墓坑里扬着土,一点点的盖住了那些年轻的、烧焦的、没能回家的士兵。 再次叹了口气,卫燃追问道,“大叔,我们还有个发烧的伤员,您知道哪里有...” “去河边那些车里找找吧”那中年男人抬手指了指远处的河道,“能用的都被带走了,带不走的也都被毁了。” 卫燃和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周国昌对视了一眼,犹豫片刻后将别在腰间的盒子枪递给了对方,“你先呆着卢克去庙里等着,然后帮忙把梁班长也背过去,我去找找药。” “好,你...你小心点。”周国昌说着接过了枪,牵着毛驴走向了那座小庙。 漫步走到河边,卫燃不由的暗自摇头,这里散乱停放着各种道奇卡车、威利斯吉普,各种牵引火炮,甚至还有各种款式的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