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末都回到博物馆之后,立刻打了一个电话。 “魏局,我刚从夏川那吃完饭回来,那个扁壶是你送的吧?” “噢,马老师,你不是知道的吗?”魏局小心地反问。 “我就是确定一下,你那扁壶从哪来的?” “一个朋友送的。” “那你这个朋友要小心了。今天我给夏川把所有文物鉴定了一下,没发现一件假货。反倒夏川自己发现了一件,而且当场证明是假的,就是那个扁壶。” “什么?”魏局全身冷汗冒出:“夏川怎么证明的?” “一锤子砸了,里面有简化字的人名。当然夏川不会计较真假,买古董打眼很正常,连我都没看出来。但我觉得还是让你知道这事好,这是我自己的意思,如果你觉得多余,当我没说。” “不不不,谢谢你马老师,我想再问一下,夏川不可能提前知道里面有人名吧,他当时根据什么砸了扁壶?” “这你可错了。我吃饭的时候问过这个问题,夏川的解释是:一件能骗过马老师的假文物,制造者必定是大师级的水平,这种人,怎么可能甘愿默默无闻?他一定会在看不见的地方,留下自己的标记或者名字,甚至请他做假的人都不知道。” 魏局似乎明白了,又更糊涂了:“我是问,夏川怎么知道那文物是假的?他比你还懂文物?” “他不懂文物,凭的就是感觉,而且这感觉从他出道至今没错过。” 魏局倒吸了一口凉气:“明白了,知道这事的还有谁?” “张德琴。”马末都说。 魏局眼前一黑,直接挂了电话。 马末都摇头一叹,魏局肯定有问题,否则不会是这种反应。 张德琴知道,那麻烦就大了,他可不会顾忌魏局有什么麻烦,虽然都是局,张老板是步级。 回想整个经过,夏川的锤子是提前放在桌子上的,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夏川早知道那扁壶是假的,只是要当着他们两人的面砸,让他给魏局传个话而已。 马末都感慨,深不可测啊,他简直怀疑夏川是不是比他还精通文物。 但想到诗云和桂花的表情,那是真不懂,他顿时放下心来。 夏川也不懂,就是凭感觉。 这就更吓人了。 那感觉得多么靠得住,才能随手一锤子砸了四百万的文物? 张老板果然毫无顾忌,他只是发现了一个打击文物造假集团的线索,这种水平得造出多少假文物啊? 他回到办公室,就给陶老板打了一个电话。 理论上俩人是平级,事实上地位差了一千八百里,陶老板好比是头,张老板是尾巴。大老板喝多了的时候,都想不起来张老板。 “德琴啊,什么事?”陶老板问。 “陶老板,我给你提供一个文物造假集团的线索……”张老板把全部经过讲了一遍。 陶老板却没问夏川怎么知道是假的,那一定是老道发现的。 “你这线索很有价值。”陶老板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之后,魏局被秘密双规。 当天晚上,魏局就交代了一切,庇护文物造假集团,收受巨额贿赂的事情。 然后井部连夜出击,在外省抓捕了两天,到了周末,已经全部落网。 …… 蒋玉华果然周末回到了夏家,而且是在晚餐的时候准时走进餐厅,这份掌控力让左逸阳和邹凤翠都笑脸相迎,高女士和丽莎更是无限热情。 等夏川说了丽莎的决定,蒋玉华才明白这热情的原因,立刻做出保证。 席间高女士好似不经意聊起风险投资,蒋玉华随口说了一句: “在华夏做风投,风险是没有边际的,甚至十年内都不会规范。现在虽然在高速蓬勃发展,但正处于野蛮生长阶段。 作为民营企业家,上避不开权贵,下避不开江湖。人才不一定成功,天才也不一定成功,甚至已经成功都可以随意被权贵拍倒,比如木兰孙峰。” 高女士瞠目,心中暗道夏川怎么成功的?别人不会效仿吗? 众人想起夏川说过这个人,拿他和黄光鱼比较过。 诗云问:“孙峰被抓起来了?” “没错。”蒋玉华慨叹:“一个如此优秀的企业家,查不出任何毛病,从不违法,从不偷税漏税,就那么抓起来了。 起因还是宏观调控,忽然就没钱了,市场一片萧条,家电都卖不出去。 结果,孙峰大才,搞了一个买家电返本的活动。 凡是在活动期间到木兰买家电的,一律在三年后返还全部本金,等于白送,只不过损失了三年利息而已。 仅仅这一个活动,就销售了八千四百万,把其他国营商店都顶的门可罗雀。 对孙峰来说,等于是以每年百分之三十三的利息融资。在这个时候,能融到资金的才是赢家,等他上市拿到钱,轻松可以填平货款这个坑。 而他领先对手一步,就掌控了全局,握住了家电业的牛耳,也就掌控了融资渠道。 结局却是,他没有掌控全局,权力之手伸了过来,就在他的企业即将上市的前夜,把他抓了起来,上市资格也没了,企业也完了,八千四百万的坑,足以让他资金链断裂,企业分崩离析。 这就是民营企业家的处境。” 众人尽都无言,要救孙峰不是放人那么简单,还得拿回上市资格,那就触碰果家利益了——不能损害正府的公信力,换句话说,果家永远是对的——这是底线。 更何况,救得了孙菲,救不了李峰,张峰。 反倒救孙峰的后果,等于直接插手正治,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