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仪器过滤的澄澈阳光照进了落地窗，映亮了高级博物馆的阅读室。只有零星的几个阅读器前坐着人。覆盖整个墙面的巨大3D显示屏呈现着醒目的“安静”字样。
“滴，这位十二级市民，您的阅读时长已耗尽，请选择续费或及时离开。”
耳机里不断传出聒噪的提示音，舒眠眨了眨眼，背对摄像头用身体挡住手上的动作，迅速拔出接到机器一侧的光纤丝，关闭了眼前的光脑。
一切收拾完毕后，她佯装自然地转身离开了这个处在角落的阅读器，走进了电梯，刷卡选择了三十六楼的历史陈列馆。
根据买得的消息，历史陈列馆今日进行断电维修，不对外开放，这个点陈列馆内部刚断电，维修人员应当还没有过来。这是唯一一个让她可以躲过摄像头，进入那间不开放的陈列室的机会。
穿过长长的走廊，尽头有一个暗色的铁门。门牌有些落灰，上面刻着“禁止考试051”的字样。舒眠用从黑市购得的维修卡刷开了门。
这是一间被遗忘的，久久未经翻修的陈列室。一排排整齐的玻璃柜上，按照年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存储器。
舒眠迅速找到了选定的存储器，将光纤丝连到了其所在的玻璃柜上。
经过层层加密的电子锁解码起来比她想象得要复杂不少。无数编码和数据条在眼前一一闪过，时间紧迫，舒眠一边分析一边迅速编程解码。
脚步声响起的时候，舒眠操作光脑的动作一顿，迅速拔下了光纤丝。
不对，维修人员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心知已经来不及离开，她迅速侧身隐在了陈列柜的一侧。下一刻，电子门“咔哒”一声打开。
伴随脚步声响起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声：“嗯？系统明明显示方才有人进入的，这人哪儿去了哩？几个维修人员干嘛要从我们机警部队调人去监督嘛，我可真够倒霉滴。”
舒眠瞪大了眼睛。机警部队可是统管机械警员等军事力量及事务的核心部门。私自进入陈列馆本就是大罪，倘若真被机警部队的人抓了个正着，那就彻底完了。
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近，舒眠感到自己的心被一点点揪紧。她咬紧了牙关，缓缓侧身，脑中飞快构想着能使自己脱身的措辞。
“怎么？”
正当舒眠做好被发现的准备之时，陌生的男声从另一侧骤然响起。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向后看去，在陈列馆的另一侧发现了一间隐蔽的小门。
门后缓缓走出了一个极高的金发男子。裁剪妥帖的亮粉色西装恰到好处地衬出他颀长的身型。男人撇了撇嘴，而后微勾着唇，神色轻佻地看着刚进来的人。
“本帅乐意去哪儿，什么时候也轮得到你来管了？你们杜长官就是这么教你的？”
句末微微上扬的尾音显得慵懒而随意，应是刚被吵醒，字里行间充斥着对来者的不满。
居然敢如此对机警部队的警员说话？舒眠一愣。
“原来是罗副帅。在下唐突了。”门口的人弱弱道。
被称作“罗副帅”的人伸手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顺着细细的金属链条摘下了架得不太端正的半框金边眼镜，露出了藏在下方的，一双明亮的淡绿色眼睛。
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轻笑了一声。
恍惚间，舒眠觉得那男子与自己对上了视线，对方微眯着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情绪，却莫名让人感到疏离。
下一秒，男人带上了眼镜，径直向门口走去，随着警员一同走出了房间。
看来并未发现她。门再次合上的那刻，舒眠松了口气，让自己稳住心神，抓紧继续解玻璃柜上的电子锁。
所需的资料完全导入至芯片后，舒眠迅速收拾好光纤丝离开。
长长的走廊上，一个极高的粉色身影很恰巧地与她擦肩而过。
舒眠下意识抬头，撞上了一双低垂的眼眸。
隔着金丝眼镜，男人带着笑意的眼神让她感到有些熟悉。舒眠不敢多看，赶紧低头匆匆离开。
恍惚间，她瞥见了对方胸口的徽章。
那是世界理事会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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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还未领取营养餐的第十二级市民迅速到广场集合。”
回到低级市民区已经不早了，舒眠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强行支撑住疲惫的躯体，踉跄着随其他低级市民汇入了前方黑压压的人群。
无数架无人机在上空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它们张狂地飞着，遮天蔽日，像极了舒眠在手机上看过的，一种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灭绝了的，叫做“蝗虫”的生物。
人群在机械警员的驱赶下快速移动着，周遭浑浊的空气使舒眠感到窒息。远处的高楼不时闪烁着某种骇人的红光，到处都是隐蔽的微型摄像头。舒眠叹了口气，继续被人群推挤着向前。
“那个是……”一旁的姑娘声音颤抖。
舒眠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显著的告示牌旁整齐地摆着几块模糊的血肉，部分地方已经开始腐烂，发出恶心的臭味。
另一个姑娘赶紧对着那个姑娘使眼色：“嘘，小点声。那个是昨天反抗的几个人，早就被机械警员给……”
舒眠感到有点想吐。收拾尸骨对于机械警员不过是举手之劳，却被晾在这里一整天供人围观，谁都知道为的是什么。
“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会有人不相信IPW系统的评定啊。”两个姑娘嘟囔着走远了。
人群在岔路口被机械警员分成了几排整齐的队伍，前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骤然间，周遭挂起了一阵寒风。
舒眠抬头，看天上阴沉沉压下来的乌云，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大雨瓢泼般落了下来。这里没有供低级市民避雨的地方。舒眠一边躬身护住食盒，一边奋力往回跑着。
路过告示牌时，她发现那里已经空了。
连最后一点血迹都已被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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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眠冲进了陈旧的大堂。一排排铁门旁，低级市民们随意地坐在地上吃他们的营养餐。
她小心地绕过了人群，找了个角落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