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你父亲都没说,倒告诉了我?”
说意外他倒也没那么意外。
阮沚边给自己倒酒边冲他抬眸笑了笑,“只有眼前的病人才能入你的眼,朝堂的破事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也就几个能说真心话的人,可不就只能对你说了。”
“你怎知我不关心?”
“你连这个药坊能不能赚钱都不关心,还能关心朝堂啦?”阮沚翻了个大白眼,“说来我就气,以你的医术进太医令有什么问题?像你这样的怪人我这辈子也就只见过一个。况且以你这般人人赞颂的高尚情操,我相信你是不会出卖我的。”
“我高尚?”章大夫笑了笑,“恐怕你是高看我了。”
几杯黄酒下肚,阮沚已然失了常态。一把揽住章大夫的肩头,又戳了戳他的脸颊,“不啊,我们小白最可爱了。”
章大夫有些无语。这人一喝酒就这样子。
第二日起来吃早食的时候,杳纨发现两位大夫好像都有点伤风的症状,一个清嗓,一个抽鼻。
怎么就一齐病了?莫不是昨天晚上……怪不得她昨天做了个梦,梦里阮东家的床一直在吱呀呀的响。
她的灶王爷啊,她是不是一不小心又发现了什么。不行不行,知道得越多,被辞退得越快。
戏本子里都是这样说的:多事的人通常活不久。
“丸子,一会儿去小夏那儿拿帖药煮了,然后拿给我和阮大夫。对了,你也喝一点吧。最近天气转凉,别病了。”
你看,果然吧。
“好。”杳纨应了声,突然想到昨天的桃花膏,于是回头笑道:“对了,谢谢你大夫。”
章大夫以为她说的是药的事,便点点头不甚在意。只是又道:“你给阿阮送药的时候记得给他拿些金桔蜜饯。他怕苦。”
“他不是大夫吗?大夫也怕药苦?”
杳纨觉得难以置信。
“大夫也是人啊。”章大夫笑答:“你没发现他从来不跟我一起试药吗。他从前怕苦不肯试药,为此总挨师父的罚。”
他都怀疑他就是因为怕苦所以才没考太医令而转谋它道。
等她收拾完后院去找章大夫拿完药出来。看到阮东家正在诊室里半撩着窗帘冲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怎么了东家,有什么事吗?”
阮东家把两个大包裹往她跟前一放,“这里头是一些点心果子之类的,你喜欢吃哪个就留哪个。剩下的就拿给小夏他们。里头还有小半只羊,你看看怎么处理,晚上我们吃羊肉炉吧。你会做吗?”
“行,我试试看。”
杳纨打开一看,被里头食物的花样儿下了一跳。
这阮东家每天哪来这么多精贵的吃食,每每吃不完就都拿给自己,或者给大家分了。
自己在这药坊倒真没少口福。
药正煮着呢,章大夫又进灶房来了。
这章大夫也是百年不进一次灶房的,今天怎么来了一次又一次。
“大夫?”
“丸子,你一会儿去趟集市再买点菜,晚上加点阿阮喜欢吃的。”
“今天有客人?”
“没有。”
“那是什么日子吗?”
“是阿阮的生辰。不过他一向不愿意过,我们就随便吃点吧。也不必张扬,若是让芙姐她们知道怕是又不知怎么闹腾。”
原来是阮东家的生辰,怪不得有那么多吃的呢。想来是家中长辈惦记他一人在外,趁他生辰让人送来的吧。
这章大夫还真是贴心。
只是为什么不愿意过生辰呢,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章大夫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杳纨,似乎猜到了她的飘散远离的思绪。于是打断了她,“别想太多,他就是单纯不愿意过而已。”
被看穿的杳纨嘿嘿地干笑了两声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是这年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青囊药坊显然没有平日里那般繁忙。
除了杳纨一人在后院忙活以外,其他人基本上都在前堂闲聊。
芙姐和小夏正在热火朝天地聊着汝芳斋新出的胭脂膏如何如何显人气色,只需要在两颊这么一抹,就算你顶着日头种一天的地也不会晕染。
还有红袖坊新来绣工想出来的花样如何如何地别出心裁,还有那布料如何如何地舒适轻便。
两个姑娘聊得风生水起,一边的苏老先生又看得啧啧称奇。
明明前两天还跟斗得跟乌眼鸡似的,这姑娘家的友谊还真是难以捉摸。
章大夫在旁听着笑而不语。
第三大夫和阮沚则在尚在诊室里为病人问诊,前堂里也只坐了两三个病人在等。
但只有其中一男子是来看病的。
另外两个姑娘家则是陪着她们父亲来看病,顺道来见见那个阮大夫究竟是否如传闻中那般俊朗又多情。
忽闻有群人疾步往这儿靠近,然后进了药坊。
带头的女子丰额高鼻,眉目凌厉。进门第一句就是“把李杳纨请出来吧”。
芙姐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女子,依稀记得她是春城顾郡承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子,她从前见过两次的。
她不是刚新婚吗,来这里做什么。
于是还算客气地问道:“这位夫人你有什么事吗?”
“不关你的事,把她给我请出来就是了。”
这般趾高气扬,是看不起谁呢。
芙姐一昂头,“我们药坊虽然只是个药坊罢,但也不允许有人来这里指手画脚,里头的人也不是你说见就可以见的。”
章大夫对她的回答颇为满意,芙姐还是有芙姐的魄力的,不错不错。
见对方态度强硬,梁夫人并没有敛了急色,语气上也依旧不饶人,“一个家破人亡的寒家女还摆谱给谁看?未婚夫退了她的婚事,她倒好,还敢腆着脸去婚宴上闹。我的婚宴,倒教她抢了风头。”
芙姐和小夏眼神一对,便大抵听明白了这些人物关系。
看来她口中所说这丸子的未婚夫就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