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太子妃说花阮两家有意结亲?
若真谈成,阮卿与本王便是连襟了。岂非亲上加亲。”
说到这个,阮沚便觉得头大。
于是摆摆长袍,道:“空穴来风罢了。我与花家二小姐见都不曾见过,何谈结亲。”
“是嘛。”
太子殿下语气里难掩失望,“可听闻我那小姨子聪慧识礼,又博古通今,今后定是个难得的贤内助。”
虽然他同爱妃提起他这小姨子时,爱妃脸上总是有丝莫名的尴尬。
但大家都那么说,坊间传言定不会有多大错的。
说起自己的婚事,阮沚多少还是有些惆怅,不免又惦记起了那颗看似愚钝,实则内秀的丸子。
论聪慧识礼,他们丸子也不一定比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大家小姐差吧。
她目前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眼睛有点毛病。
居然连最基本的审美都没有。
没有审美就多瞧瞧旁边的小姑娘们都在爱慕着谁。
众人的眼光才是雪亮的。
他都表现得那么明白了,她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不说小白了,她对阮大阮二都比对他好。
算了,不想了不想了。
想着就来气。
刚往前走了两步,就遇上了从景元宫过来的五皇子。
“阮爱卿。”
睥睨了他一眼,五皇子先开了口,“好像许久没在宫中见过爱卿了。”
阮沚恭敬地行了礼,面上微微露出尴尬的神色,“王爷平日里事务繁重,臣不过是小小冼马,进了宫只能遵从奉召入东宫见太子殿下。遇不到才是正常的。”
“是吗,难道不是阮爱卿冲冠一怒为红颜,休养了月余的关系吗?”五皇子半揶揄半嘲讽地瞧着他,稍一停顿又道:“当然这也怪不得阮卿,小王也颇有感触。再几日便是小王的生辰,想想身边似乎少了个贴心的枕边人。正巧听说爱卿有个小侄女快到及笄的年岁了。不知小王可有此等荣幸能与爱卿,与阮家结成姻亲呢?”
看着眼前这人眯着笑的眼睛,阮沚心中顿感不妙。
竟将主意打到灵筠身上了。
那傻丫头若是进了五皇子的府中,怕是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先不说她日后会被当做压制他们行动的筹码,光是让自家小侄女去巢王府受那份罪他就舍不得。
虽然心里依旧绕了许多弯,但双方面上却笑得比枝头的梅花还要热烈。
“能与王爷结亲自然是阮家的荣耀。只可惜年前臣刚收到兄长的家书,说我那顽劣的小侄女已配了人家。等及笄礼一过两家便要行三书六礼,怕是少了些缘分。”
不知道的人还真可能以为他为此有多么惋惜呢。
这些话也不过是面上说着好听,哪个会真听进心里去。
五皇子淡淡地噢了声,“这般不巧。看来是天公不作美啊。”
“五弟,阮卿,我们还是改日再聊。众卿怕是早已入席,我们也不要迟了。”
太子殿下适时插了个话,便算是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了。
可阮沚心中尚且清明。
他既已盯上了灵筠,就不会如此轻易放过。
还是早些准备才是。
宴席过半。
国主热络地询问了些皇子们课业上的事,阮沚也一一答了。
借着酒气,君君臣臣的看着倒是和睦温情。
有些微醺的阮沚借故离开想要在园子里走走透口气。
席间国主再三询问太子近日的学业状况。
言语间看似是关心太子,实则却有警告之意。
他不是不知道国主有些不满于他。
正因为如此,平日里他对自己的言行亦是格外注意。
这一年国主几次召太子殿下私谈。
说孤挑选阮爱卿为太子冼马,是为了传业授惑来辅佐你的,并不是让你全然都听他的。
若真是如此,何不让他来替你作了这个太子。
原本是父子间贴心的体己话。
在帝王家这样坦诚的对话实属难得。
可太子始终太过宽厚直率,转身就把这些话说与自己听了。
说实话,若不是自己循循善诱了这么多年,他大抵还觉得他与五皇子之间依旧是兄友弟恭呢。
这样的性子实在不应该存在在一个未来要做国主的人身上。
可惜他显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师父说得对。
其实原本对朝堂里的这些事这些人,他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的。
命运所驱,哪是他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可这些日子不知是不是在药坊呆得久了,他觉得平平淡淡地也很好。
他也不需要什么绝世美人。
更不需要流芳万世。
有个将他当做寻常夫君来依托的其实就很好了。
欸。
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正在兴头上且还未得到,所以才这般抓心挠肺地惦记着。
是这样吧。
大抵就是这样。
也不知春城的雪停了没有。
阮沚正盯着眼前开得灼灼的腊梅出神,就听耳边传来噗嗤一声。
四下寻去,看见腊梅树后藏着一个身着青绿色夹袄的粉面小娃娃。
正捂着嘴冲他一个劲儿地乐。
“你是谁家的奶娃娃?”
阮沚走到树下,半蹲着看这个眉眼清秀的小粉团子,佯作严厉道:“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只听他细声细气地抬着下巴回答:“我在这儿等我的侍从啊,他去解手了。”
才四五岁的娃儿,说起话来倒有模有样。
阮沚觉得好笑,于是又问:“你叫什么名字?是跟着哪位大人进宫的啊?”
小奶娃娃终于不笑了,一本正经道:“我叫陈故,字如闻。夜晞城人士。”
“哟,你才多大啊就有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