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般无情无义之徒你断断嫁不得。”
“可不是嘛。当时我听到的时候差点抄起长枪就要去戳死他,可惜被我长姐拦住了。”
“这次回来你可曾去拜祭过杨家小姐了?一转竟已一年了。”
“还未曾。”
“欸。她虽是受人蛊惑,以为取了你性命她便能嫁入皇家,可在最后关头她也幡然醒悟了。还因为愧对你寻了短见。你二人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按着两家的情分,你也该去祭拜一下。”
阮沚点点头,“是,应该的。”
“苏临城有个三步酒坊你知道吗?”
“没有听过呢。”
“那里头有个老板娘叫三娘,在苏临城很是出名。很多有权势有钱的都想把她纳入后院,可她谁都看不上,二十五六了也没嫁人,但偏偏啊对那人痴心错付。可人家高门大户的,怎么会允许这样一个姑娘进门,于是她只好以死相逼。”
“那然后呢?”
杳纨听得入神,急急追问。
“大抵是聊得不好,最后那姑娘竟生生当着一众与他同来的客人的面饮了毒酒!”
“太可恨了!竟有这般薄幸男儿!只可怜那姑娘烈性痴情错付。”
“可不是嘛。这种人就该乱棍打死!”
“对对对!”
“五马分尸!”
“没错!”
“还记得那位关姑娘。”
阮老先生说:“虽出身风尘却是个有情有义的。当时若不是她发觉那壶酒中有毒,先一步抢了你的酒喝。现在埋土之下的便是你了。”
“是啊,当时的情形若我不喝就是藐视皇家威严,他们当即便能寻出诸多罪名扣与我头上。三娘当时心中苦闷,便顺势假装与我置气抢了酒杯。”
“于是后来你执意要将她的牌位以偏房之礼供入阮家宗祠,即便你母亲与一众叔伯皆极力反对。”
那姑娘如此待他,即便不能以正妻之礼迎她过门,但此等心意足以入阮家宗室了吧。
“你这般有情有义,若你祖母还在,定会十分欣慰。”
阮沚拿指尖醺着不小心洒出来的茶水在案几上反复描摹着。
这样说来他都有些记不清三娘的模样了。
只记得她七窍渗血倒入他怀中,却仍不忘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
大抵这辈子都忘不了了吧。
他岂会不晓得她的心意。
只是他一门心思便是如何兴利捍患报效君主,根本无心流连儿女私情。
常去她酒肆不过是那儿地处城中繁华之地,方便他掩人耳目罢了。
从头至尾都只将她当做知己而已。
“最讨厌那种假借红颜知己的名义,随意骗取姑娘们真心的男人!”
“嗯!就是寻了一个不怎么正当的正当理由占别人便宜!有本事你就把人家抬回家呗。”
“对啊!人都没了还装什么深情呀。”
杳纨越说越气愤,恨不得将这一盆碗碟摔个稀巴烂。
“而且啊,我前些日子还听我侍女说他刚花了好多好多钱赎了一个歌伶的身,还为了争抢这个小女子让人腿都打折了!”花未时说。
“多少钱啊?”
根本不关心他腿折不折。
“好几百两呢。”
“几百两?这么多啊。”
杳纨没见识地惊讶了。
几百两啊。
那足够她在春城买一套三进三出宅子和不少的田地产业了。
世家子弟就是世家子弟。
出手当真阔绰。
“三娘去前一日还托我帮她寻找妹妹,说是当年一同被卖来苏临时失散的。去年惊蛰我的人找到了她,现在安置在外面的宅子里。”
案面上阮沚描画的手指不停,声音却一沉再沉。
“这一年我看你对此事始终三缄其口,行事风格和从前大不相同。甚至寻了个理由去春城,是想躲避风波?”
阮沚一言未发,算是默认了阮老先生的话。
如果他从前未曾那般张扬狂妄,也许就不会祸及身边之人。
三娘也不至于枉死。
这世间美好之事,唯有活着方能得见。
如果不是他,如果他只想混个俸禄,甚至像小白那样做个白衣大夫,那些人或许都能好好活着吧。
祖父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世间没有什么如果、或许,只有你手中执剑,才能护佑你想护佑的人。你是这样的人,最终就还是会走上这条路。”
看他握着茶杯若有所思,又笑道:“但若是偷得几月清闲,又能如何呢。”
“再说说那位花家二小姐吧。”
说起来他这小孙子好似命犯桃花。
从小到大身边就没少过姑娘为他前赴后继。
孽多缘浅。
罢了罢了。
他们阮家也不缺能生娃的。
就由他的喜好去吧。
“花家二小姐?”阮沚想了想,“听闻她是个名满苏临的才女。三岁识字,五岁成诗,十岁就能写得一手的好文章。”
“那你们可会过面了?”
“没。大家小姐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听说她至小到大从未下过她的秀楼。”
你说这种小姐跟半瘫痪的人有什么分别。
她写的那些诗与文章大多也是些无病呻吟的东西。
既无灵魂,也无情怀。
为赋新词罢了。
“那你母亲那边你打算如何交待。”
“我不想娶,她还能押着我进洞房不成。”
而他所口中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正远在春城的某个药坊内卷了袖口端着盘子与他的心上人高高兴兴地往灶房里走。
她二人刚对某个素未谋面的负心汉口诛笔伐了个高兴。
并在这讨伐声中将该洗的都洗了个干净。
一点也没耽误事儿。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