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人这么轻轻的一挑拨,他又再次选择了撇下她! 以李玄夜的头脑,不可能看不破赵承羽这点小伎俩。 所以他这样的表现,并非是出于吃醋,只不过是不想再掺和她的事而已。 赵昔微突然觉得有些没劲。 她对他还是太多留恋了,只要他愿意拿出诚意,哪怕是尚未兑现的,她也会隐隐升起几分期待的火苗。 但他对她,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感情和利益还是分得清清楚楚。 就如同顾玉辞设计她时一样,他明知道是挑拨,他也不愿拆穿,只因为他还要配合顾玉辞演戏。 罢了…… 赵承羽看着两人沉默对望,心中又是一阵窃喜。 让你狐假虎威!让你恃宠而骄! 这下都被打回原形了吧! 她露出一抹胜利在望的笑容,挑衅似的道:“赵昔微,陛下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呀,你要是不说话,那就是默认咯?” 赵昔微笑了一声。 然后微一屈膝,对着皇帝礼了一礼。 她的身姿轻盈,下拜时如云朵飘落,可衣摆却没有半点皱褶,只从容在地上散开,如一团嫩绿的荷叶,静静地舒卷在湖面。而更难得的是,头上的珠花发簪,甚至耳朵上的耳坠,也没有任何大幅度的晃动。 只是这么一个行礼,就已足见气度风华。 这怎么能是一个“私相授受”、“暗度陈仓”、“败坏门风”的女子呢? 在众人猜疑不定的注视下,赵昔微终于开了口。 字句清晰、语气冷静,对着皇帝从容禀道:“回禀陛下,此物确实是江夏王世子所赠,但是——” 才说了前半句,人群里已忍不住义愤填膺起来。 半个时辰前,才目睹了太子殿下的英姿,百姓们无一不是将他视若神明。 这样神明一般的男人,竟然被一个女子这样背弃! 这如何能忍! 顿时交头接耳之声窸窸窣窣的传来。” “竟然背着太子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这简直是不守妇道!” “不知廉耻!” “怪不得被废了位份!” “水性杨花!” “就该治个死罪!” …… 赵昔微听着这讨伐之语,剩下的半句话就咽了回去。 “很好!”皇帝冷笑了一声,陡然击掌,也不知是被百姓们的言论气到了,还是被赵昔微的坦诚气到了,猛地抬手,“来人!” 赵昔微心里“咯噔”就是一下。 还没开口辩解,却听见李玄夜唤了一声:“父皇!这张小弓,是儿臣让她收藏的!” “你说什么?” “你让她收藏的?” 皇帝和太后齐齐惊愕住了。 赵昔微也愣了一下,转脸再次看向他,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父皇有所不知。”李玄夜淡淡一笑,“当日江夏王世子赠送此弓,儿臣也正好在场——”语气一顿,“至于后来收藏此弓,也是儿臣授意为之。” “你在说什么?”皇帝彻底生气了,“你全都知道还为她开脱?” “当然不是!”李玄夜又是一笑,可语气却陡然低沉了下来:“父皇何不仔细看看那张弓?” 皇帝面有疑惑。 便有内侍拿过盒子,捧到皇帝面前。 皇帝半信半疑地拿起那张小弓,初看时,眯了眯眼,仿佛是没看真切,再看时,瞳孔霎时一缩。 “这……”他只说了一个字,忽然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陛下……”内侍脸色一白,吓得连手里的盒子也顾不上了,忙去拍他的背心:“陛下,陛下!” 李玄夜心口就是一揪。 皇帝病情反反复复,现在是一天比一天经不起折腾了,脆弱得如同一根灯芯,只要风稍微大一点,就有熄灭的风险…… 他正想催马过去细看,皇帝却突然止了咳嗽:“好了……”他推开身边的内侍,目光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停留在赵昔微脸上,沉吟了一下,才道:“是朕冤枉你了,起来吧!” 赵昔微满心疑惑。 那张小弓虽然精致,可也不算什么贵重之物,甚至也找不到什么独特之处。 怎么太后打量它的眼神那样奇怪,而皇帝也只看了一眼就连连咳嗽? 这到底有什么秘密? 正当她思虑重重时,又听李玄夜冷冷喝令了一声:“来人!” “在!” 简短的一问一答,却蓦地让人心惊肉跳。 再抬头看去时,见他举起左手手掌,杨仪便催马一步跃至前头,将赵承羽的去路彻底拦住。 察觉到了他的杀机,赵承羽脸色一变,不由得身子一软就瘫在了地上:“太子殿下饶命!” 皇帝也是一惊,急急唤道:“太子!” 而左右群臣也是疾步向前:“殿下!” 出征之礼,忌杀生。 杨仪是李玄夜的贴身侍卫,只听令于他一人,他要是下了命令,别说是皇帝,就算是阎王爷也不能阻拦。 但李玄夜只这么抬了一下手,却没有说要做什么,杨仪迟疑了一下,再次看向自家主子。 却见他捏着一条长鞭,横在马背上,漫不经心地抚了抚。 赵承羽吓得面如死灰。 知道他有了杀心,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这种感觉最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