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涨得通红,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老太监乐呵呵地,也没冲老太医发火,就说:“这么个小奴才种子哪配待在老太医跟前儿尽孝,要说找儿子养,满天下就没比我们家里更会挑人的。” 那小子听到这汗毛都竖了起来,忙跪下来磕头说自己错了,这会儿知道错也没用了。 老太监也不看他,只跟老太医商量:“这小子叫人牙子卖了给家里换点儿新茶回来也是他的造化,新儿子就包在咱们身上了!” 老太医跟鹌鹑似的,一声不吭。老太监也不是真跟他商量,只是通知一声而已。 接着后头就冲过来两个带刀的侍卫,拖着小子往外走,那个小子叫得跟杀猪似的。 一个白面皮的小太监迈着腿儿往老太医的祠堂掏了把香灰塞在那小子嘴里。 小子慢慢地叫不出声儿了,当场就被拖出去卖了。 小子只有十五六岁,是老太医的家生子。爹娘伺候了老太医一辈子,在宅子里很有些体面。 他是老来子,老太医也没个儿子,说是下人,享受的都是少爷份儿,出门也呼奴唤婢,内外都不把自己当奴才。 叫人香灰塞嘴二十两银子就卖到矿里去了,他细皮嫩肉的哪干得了什么活儿,又吃不下粗茶淡饭,不到半个月就瘦得皮包骨头。 监工的觉得买亏了,心情不好就朝他出气。 小子不到三十牙齿就累掉了。 他娘老子只这一个宝儿,日夜都在打听儿子被卖到哪里去了,一辈子再也没过一个孩子。只说婢生子,马生驹,生多少也只是主人家的私产罢了。 老太医哆嗦着要亲自回去拿茶叶。 宁宣趁机看他站都站不稳,扶着人说:“这茶原是我送谭太医的,他那儿就剩些脚跟子,使两个小子过来,我一并给你送过去,家里还有些新货没往上报。” 老太监看外头车上有个宁字儿,心里一转就知道是个金娃娃,笑得甜滋滋的,摆手说:“罢了,就这么办吧。”说完,顺手就把地址给出来了。 宁宣也不是糊涂人,一看上头写的是某某巷子就知道是老太监私宅,知道少不得要把他喂得肥肥的,才能有机会往他主家走动。 年年洒出去海一样的银子,宁宣虱子多了不愁,还笑着拱手。 老太监这才肚皮饱饱的回去。 谭太医立马就站不住脚了,他年轻的时候在宫里只当了五六年差,专给个小贵人请平安脉,小贵人一路当到贵妃,谭太医就开始做噩梦,好容易等到老母亲一命呜呼,立马就连滚带爬地回来,死也不肯再往上头去,只打着太医名号拼命攒家底。 老富翁当久了,被这么去了挂在心口上的半个儿子,当下心绪翻涌,嘴里嗬嗬的两下,唬得差点闭了气,要不是宁宣扶着,早躺地上蹬腿儿了。 宁宣也不催他,两个人就这么在巷子里站着。 老太医慢慢缓过气了,才跟他商量:“人老了就不中用,大少爷先回去,明儿吃了早饭老头子就过来。” 老太太就是挨日子,急了也没用。宁宣自己也知道,再给老太医折腾一回,估计宁家就得先给他发丧了。 段圆圆瞧了这一出,忽然就觉得宁宣其实跟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变态的社会人人都变态,大家都在当狗,只是对象不同而已! 估计也就是皇帝一家子过得比较快活。 这么一想,段圆圆就觉得宁宣其实也在宅子里,只是他能走动的宅子比她更大。 大家都过得不好,段圆圆心里就诡异地好过了一点,对宁宣也更亲近了,也没那么怕了。 表哥也不是那么无坚不摧! 长期笼罩在她头上的阴云瞬间散了一小半儿。 难怪要把女人关在宅子里,但凡有机会多出来看一眼,她们眼里人造的天都会塌! 看清楚这一点,段圆圆心里就有了好好过下去的勇气。 宁宣扶着老太医进屋,段圆圆怕让宁宣知道自个儿看了他夹着尾巴的样子心里有芥蒂,在车里火急火燎地数着绵羊想把自己哄睡。 宁宣一脑门子汗,上车看到小表妹睡得满脸红晕,轻轻吐出一口气。 摸着她的脸儿想,怎么就这么招人爱呢? 城里路不平整,段圆圆脑袋一磕一磕的。 宁宣伸了一只手垫在窗户边,就这么打道回府了。 段圆圆醒来看到的还是马车顶,打开窗帘一看,只是天都有些黑了。 “姨妈要急死了,你怎么不叫我!”她赶紧收拾东西往车下跳。 宁宣在下头把人接着抱下来说:“你睡得甜甜儿的,哪个舍得叫你?” 进屋宁宣饭都没吃,就开柜子拿茶叶和布匹去了。 小子们收拾马车,收拾出一袋子松子仁儿。想拿去吃吧又想起个故事。 也是大户人家,里头的老爷宝爱自己的闺女,千金万玉的发嫁出去后这女儿也不忘了爹娘,日日都着人送米果点心回来。 老爷一个人年纪大了也吃不完,回回都要剩一盘子果仁叫人拿出去倒了。 下头人没见过好东西就没舍得丢,嘴里答应回房就把果仁留下来自己吃了,有时候还拿来待客。 这么过了一年,姑奶奶回门问亲爹八宝果仁糕好不好吃。老爷笑着说,净折腾你爹!那果仁儿我吃了不克化,又舍不得丢只把外头的糕儿含化了! 这么一说大家就有点想吐,道:“老子以后再也不吃没壳儿的东西!” 车夫冯猪儿听到就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叫少爷知道才真有好果子吃!这是少爷一个个亲自剥的!剥了一下午!就为了等新奶奶睡醒!” 当下更没人敢吃了!都推给冯猪儿处理。 冯猪儿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