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门房再看。 门房打开门亲热地叫:“我的亲爹,你怎么来了——” 三叔公踹开门房,转着脑袋问:“狗东西,你们家主子呢?” 段圆圆在屋子里吃饭,听到外头说三叔公来了,急得鞋只穿了一只就跑出来了。 三叔公成天缩在家里养儿子养妾,他能跑过来看来事情真不小! 宁宣捏着另一只鞋跑出去,结果看着人手一拐直接踹袖子里去了。 三叔公跟妾衣服都破破烂烂的,身上臭得像刚切开的皮蛋。 三叔公这下见着亲人了,他抖着嗓子嚎着跳着要冲上来抱住宁宣。 丫头婆子眼疾手快地把两人领到水桶里一通洗刷,好歹收拾出个人样子才领着人回去。 三叔公一个接一个地吃着菜包子和馒头,一眼也没看桌上的肉,人太饿吃多了容易蹬腿儿,包子馒头最顶饿。 宁宣给他倒着茶哄他:“慢点吃,家里还多啊!” 三叔公嚼着包子边哭边说:“你小子撞了大运,蜀王被人剐了,要是你在城里,咱们家被派过去的绝轮不上我!” 段圆圆道:“死就死了呗,也没事盼着他长命百岁啊,横竖跟咱们不想干。”说完又问:“谁干的?” 三叔公丢了个雷道:“是琴姐干的!” 两口子互相看了一眼,伺候着老头子吃了一顿饭。 这下段圆圆知道外头怎么了。 张三六原本是想把琴姐插在莺莺燕燕里头往京城送。 可祝貔貅不知怎么把琴姐看上了,琴姐想着远水救不了近火,跟他也不是不行,都做妾了还挑什么? 但琴姐不是个能善罢甘休的主,自己过得不好那谁也别想过好。 祝貔貅过了一两年对琴姐兴致淡了,屋子里又多了几个心肝,这个心肝就笑着让琴姐站着当侍妾,平时对她也横挑鼻子竖挑眼,吃个萝卜都能掐着人骂。 会咬人的狗不叫,琴姐在屋子里任劳任怨,今年周围土司让儿子女儿上门给祝貔貅送节礼,互相走动走动,这也是常事,要是不走动情义淡了就坏事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琴姐跟张三六把人弄到蜀王床上去了。 土司的儿女不是杨盼儿,祝貔貅还没来得及下手,人家就醒了,接着就直接把蜀王府围了,事情过去这么久,琴姐和张三六已经溜得不见踪影。 不过罪魁祸首还在啊,祝貔貅能认不出他们是谁? 蜀王府的人吃得脑满肠肥的,下头的刀剑磨得细溜尖利,手上的还真打不过。 祝貔貅跟年猪似的被人捆在花园里头,人家拍着他的脸道:“你们家不是最喜欢玩这个吗?你也玩一玩好不好?” 接着就把人灌水银剥了皮,血淋淋的东西在城里转了好几天,有点儿名字的都被拖出去看着示威。 三叔公辈分大,辈分大年纪大,死了也不可惜,他就这么被推了出去。 三叔公这辈子也不是没看过剐人,但这东西看过一次要花半辈子来忘,他看了第二次当场就闭气了。 孝子贤孙又溜出来把他抬回去请大夫灌汤药。 小的糊涂,他老人家都六七十了心里明白着呢,塌天大祸马上就要来了,这回完了还会有下一回! 他家不要了,钱不要了,爬起来带着妾就跑。 说到这,三叔公看了眼段圆圆,把后半截话吞回肚子里。他有些担心西南有点乱了 ,接下来宁家要怎么办? 段圆圆心提到半空中,三叔公不说她也知道,这些人分明是不想跟着这王朝干了,四川周围的土司这么多。 段圆圆脸色白了。 说着说着三叔公老泪纵横地说:“后头来了队人在里头乱打,咱们宁家的铺子被抢了好几间。” 不过宁家有冯初一在,损失得不多,同一条街的大当铺,掌柜当晚就吊死了,一家老小没吃穿家里也没顶事的男人,这几天都成八袋长老了,救急不救穷,谁不知道这几尊大佛请了就送不走? 三叔公抽抽搭搭的,整个人瞧着都小了一圈。 宁宣看这小老头可怜,头发都白了还遭这么大罪,又觉得宁家无药可救,那么多男人竟然没有一个肯顶上,他安慰三叔公道:“东西都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没事才是好事。” 更何况那些铺子里值钱的东西早就被他偷偷换成银子藏起来了,就是被抢光了宁宣也不心疼,但这个钱是给敏敏留的,他不能说。 三叔公抖着嘴半天没说话。 人家说树倒猢狲散,宁家树都还在怎么也散得这么快?他回屋之前只跟宁宣说了一句话:“三百年王朝更迭,宁家也只是只蚂蚁罢了,以后你莫管闲事。” 各人顾各人的命吧! 宁宣等人走了,安慰表妹道:“别怕,没那么吓人,三叔公老了看见事就喜欢往深了想,再说咱们家已经有了一把利剑,是不是?” “敏敏?敏敏做梦都还在找糖鸡屎吃!”段圆圆笑道。 宁宣给她摸着胸口顺气道:“就是有人来,表哥也会挡在你和敏敏前头。” 段圆圆握握他的手想,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也只有这样了。 她叹着气,青罗跑过来问她:“外头那个妾怎么办?” 段圆圆让人把那个手脚冰凉,看着跟死人差不多的妾领到收拾好的空屋子好好休息,她也没问这个妾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让这个妾睡觉,又让人时刻看着。 妾第二天才慢慢有了些神智,趴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 她看见段圆圆跟看见主心骨似的,她压低声音说:“妾和老爷是假装龟公扛着妓溜出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三叔公没带别人,只有她年轻有姿色别人瞧着才信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