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很快,就已经过去了七天。 七天里,暴雨就没怎么停过。 沿岸江水水位,一日高过一日。 完全没有任何下降的趋势。 东胡人纵然是傻子,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刘宾早就第一时间作出了应对,但着实有点.没啥大用。 直接跑路? 不可能丢了长沙郡,长沙郡一丢,荆南就丢了。 而且这暴雨天,跑路去郊外,危险更大。 准备船只? 完全不够用。 坚壁清野将城外的一切,都赶进了城中,什么骡马牛羊,没有漏的。 唯独船只。 船只你踏马只能放在江水上啊! 民间根本没那个转运船只的能耐! 东胡官军说是帮忙转移,也不会多看船只一眼。 毕竟是守城,守城完全用不上船,没必要多花那个力气。 也就导致了,即便刘宾想要亡羊补牢,再去搜寻船只,也搜不到多少。 因为侯君延和李景绩,在确定水攻之计后的第一件事,不是修筑堤坝,而是搜罗船只、木筏。 能用的都拉进汉军大营了,你东胡人再怎么,也不至于来敌军大营抢船吧? 刘宾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得下令戒严,再让城外的四万东胡大军,往高处转移,另想它法。 倒不是说,他还存着一丝希望,指望着天气会好起来,等着雨停,继续断汉军的后路,将汉军围困致死。 毕竟他这等智谋之士,知道守城和攻城不一样,没必要赌一把破城,只需要谨慎固守就行。 可也没办法,想要让城外的四万大军进城,不太现实。 万一真的暴雨淹城,整个长沙郡溺于湖泽,有船有木筏的汉军,很容易直接攻破长沙郡城。 到时候长沙郡城之中的东胡人,瓦罐鸡没做成,反倒自己成了鸡。 百年难遇的暴雨之中,局势已经开始逆转了。 刘宾也不敢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毕竟汉军就那么多,即使真引发洪涝,也只能针对一部分东胡兵马。 要么是城外大军,要么是城内大军。 即使真到了最坏最坏的局面,也一定要组织起一定的反抗力量,不然真就完了。 可即便如此,事情发展的,也不太顺利。 长沙郡城附近,地势最高的地方,已经被侯君延和李景绩,提前占据,当做了大营。 四万东胡人大军,只能退而求其次。 显得相当勉强。 人人自危。 入夜。 江水的水位,已然是再度激增。 上游之处,李景绩修筑了一大半的堤坝,亦是隐隐有被冲垮苗头。 大雨倾盆下,长沙郡终于撑不住了。 堤坝被大水冲垮,一瞬间,那本就不牢靠的堤坝,缺口变得越来越大,无法抵挡冲击。 滚滚长洪像一条愤怒的长龙,带着隆隆巨响,席卷而去。 洪流在黑暗之中,显得更加可怕,如同黑潮涌来,吞噬着一切阻挡它的东西。 首当其冲,便是江水西岸。 奔腾成长龙不断冲击着西岸的土地,掀起数丈高的水浪,水势汹涌澎湃。 大地上的一切,在洪水的冲刷下,渐渐被侵蚀。 房屋、树木、田地等,都成了洪水肆虐的牺牲品。 洪水带着泥沙和碎石,向前推进,所到之处几乎成为一片混乱和破败。 如果刘恪与白衣将士们,没能及时渡江,这时候只怕反受其害。 不过到了汉寿县,像是因为地形原因,又像是被什么所阻拦,顿时不再那么狂暴。 这时候,配合着狂猛的暴雨,东岸也被洪灾波及。 长沙郡郡城、城外驻扎四万东胡兵马的大营,乃至特意挑了个高处驻扎的汉军大营,也在山洪的吞噬之中。 洪水的强大如同一股无情的巨兽,毫不留情地,撕裂一切阻挡它前进的障碍。 原本坚固的城墙,在这一刻仿佛不堪一击,纸糊般脆弱。 那些稍微薄弱的墙段,更是毫无抵挡之力,被巨流冲垮,成为洪水的奴仆。 好在因为石周曷聪和刘宾的提前加固,大部分的城墙,都还完好,一时半会儿,暂时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过没人知道这雨要持续多久,如果这么一直被洪水冲击、浸泡,迟早也得玩完儿。 轰—— 轰隆隆的声音,四面八方传来。 那四万屯驻在城外的东胡人,仿佛听到了自己最熟悉的万马奔腾之声,大地为之震颤。 统帅兵马的东胡将领,立即大惊失色,掀开大帐的门帘,狂奔了出去。 闪电的光芒划过他的面庞,映出他震惊、错愕的表情。 他的眼中,映着四面八方,白滔滔的洪水。 无情的奔流,正以惊人的速度,席卷而来。 “水!” “发大水了!” “快跑啊!!” 大水所过之处,士卒的尖叫声和绝望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没有一个人想到,连绵不断的暴雨之下,还会有这样的局面。 洪水愈发凶猛,长沙郡中小河道众多,支流纵横交错。 汹涌的洪水席卷着一切,摧毁着村落,将无数生命卷入死亡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