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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1 / 2)

整个春猎中,第二三日的狩猎大赛才是重头戏。皇子公主、皇亲宗室、王公大臣以及官家子弟都可以参加,持续两天,累计猎物数量最多的人获胜。

崇文帝坐在上座:“此次赛事诸位尽管放开手脚行事,各凭本事,拔得头筹者朕重重有赏,但切记在围场内狩猎,点到为止。旁的话朕也不多说了,你们自行去吧。”

众人谢过崇文帝后,皆翻身上马,纵马冲进山林。

顾嘉善正摇着姜染霜的手:“染霜,你就去嘛,你一个人待在营地里能做什么?你年年都不去,这次就去看看嘛,就当陪我,行不行?”

公主女眷可以自主选择是否参加这场赛事,顾嘉善爱凑热闹,想也不想就要参加,此刻正劝着姜染霜一起去。

姜染霜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姜索阳:“哥……”

姜索阳正牵着马靠在一旁的树上,接收到姜染霜的目光正起身:“嗯……其实我也觉得出去转转也好……”

顾嘉善继续晃姜染霜的手臂:“对啊,我的好染霜,一起去嘛~”

“可我不会射猎……”

“哎呀我也不会啊,我们就骑马在一边看看就好了。去嘛去嘛!”

顾嘉善撒起娇来寻常人着实抵不住,姜染霜当然也是。她松了口:“那好吧。”

顾嘉善欢呼:“太好了!”

宫人牵来两匹温驯的母马。因着前些年打仗,以防万一,有条件的人家都把会骑术纳入子女必修的课程中。因此顾嘉善和姜染霜虽骑术不精,但驾驭专门驯服过的马,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嘉善翻身上马,忽然想起一件事:“诶?顾让呢?你们等等,我把她也叫过来一起!”

姜索阳指了指营地口:“六公主在那呢。”

顾嘉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顾让、顾敛、沈禾修三人正骑着马,慢腾腾地往山林里去。

顾嘉善见状一夹马腹:“驾!”

马立即小跑起来,姜索阳兄妹也连忙上马跟上她,几人驱马来到顾让身边。

顾嘉善:“一起啊。”

顾让还在想昨日晚宴上的事。顾谦似乎又受了什么刺激,看她的眼神愈发不加收敛,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看顾敛亦是。

她觉得多半今日,顾谦就会有所动作。以防万一,她今日一整天都得跟牢顾敛。

而沈禾修作为顾敛的伴读,自然也得跟着。

顾嘉善过来后,三人行就变成了六人行。

几人都不是很在意这场狩猎赛事,因而挑着人少的地方骑马闲逛,偶尔碰到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就射几箭,颇为悠闲。

姜索阳看了看顾让,见她骑的是同他们一样的矫健公马,而且游刃有余,不由出口赞道:“六公主骑术了得。”

顾嘉善插嘴道:“我都说了顾让很厉害的,你还不信,以前宫中上骑术课,顾让每次都是第一名。……不过顾让,你什么时候学的射箭?”

“之……”顾让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快速伸手将身旁骑在马上的顾敛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

顾敛的身体偏了一下,几乎是同时,一支箭不知从哪冒出来,堪堪从顾敛的脸侧擦过,射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众人脸色霎时都变了,姜索阳将随身佩剑从剑鞘中拔出一段,警惕地看着四周。

顾让驱马挡在顾敛身前,沉着脸看向箭射来的方向。

少顷,哒哒的马蹄声自前方响起,顾谦骑着马从树林后走出来,手上的弓还未放下。

他扫视众人,看了眼树干上的箭,佯装惊讶:“六妹,怎么是你?哟,四妹和五弟也在呢,这么多人,真是热闹。方才我没看清,还以为是什么阿猫阿狗,射了一箭,没误伤五弟吧?”

他歪头看了眼拔剑出鞘的姜索阳:“怎么,姜少将这是要对我动手?”

姜索阳闻言一顿:“臣不敢。”

他松开握着剑柄的手,驱马退了几步。

顾谦瞧着比往日更为阴郁,顾嘉善缩了缩脖子,往姜索阳身后躲了躲。

他明摆着说谎,那箭明晃晃直奔顾敛而去,似是要直取人性命。姜索阳和沈禾修心知肚明,但他们二人是臣民,天生低皇子一等,便没有出声反驳。

一时无人说话。

顾谦偏头看了看顾敛,讥笑一声:“久未和五弟六妹叙旧,三哥我都有些想念了。不过五弟倒是和以前一样,没怎么变,还是喜欢躲在六妹身后——”

他放缓了语速,慢慢吐字道:“——当个缩头乌龟。”

顾敛紧捏拳头,顾让似有所觉,回头看了他一眼。顾敛一愣,松开了拳头。

顾让眯了下眼,看向顾谦,意味不明道:“刚巧,我也有些想三哥了。”

顾谦对上顾让的眼神,觉得身上早已愈合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身,反应过来后很是恼怒,怒笑一声:“是吗?”

顾让不答,慢条斯理地拿起挂在马上的弓,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搭上弓,拉开,对准顾谦,随后才淡淡道:“三哥忘记我同你说过的话了吗?”

顾谦一僵,攥着缰绳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那日飘在雪地上空的话有如巫咒般在耳畔回响。

——再动顾敛,我就弄死你。

顾让将弓拉得更满,利箭蓄势待发,“嗯?”

顾谦脸色发白,扯了扯嘴角:“呵,你敢……”

顾让松开手。

那箭直朝顾谦的面门而去。

顾谦僵在马上,一时间竟动弹不能,完全忘记了躲闪。箭头发出刺眼的寒光在眼中不断放大,在被射中的前一瞬,他惊恐地闭上了眼。

他怕。

他还是害怕顾让……

他意识到,顾让真的会弄死他,而不是在开玩笑。

他紧紧闭着眼,浑身抖如筛糠,紧接着头上一紧,有什么东西被瞬间带飞出去。下一瞬,他的头发松散下来,凌乱地披在肩上。

顾谦听见顾让不带情绪的声音:“三哥再不长记性,下次射中的就不只是发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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