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人叫我杜小姐……你是哪家夫人？又因何听过我的名字？”她忍不住问我。
“原是在姐姐办的宴会上听别的夫人提起。说是京中若论琵琶，前三甲中必有杜丽娘。”我并不急着多说什么，含着笑的眸子盯着她。
“你应是个官家夫人罢，怀着身孕却来探我。像你们这种高门贵女，如何会谈到我身上？”
“从来心思高洁之人最愿敬她人之长。杜小姐靠自己营生、有一技之长，如何不能得人敬重？尤其在我们这等不善琵琶之人面前。”我甜甜一句，她脸上露出些笑意。
“我既流落此地，便未想过能离开。夫人可见过九王福晋吗？”她忽然转折，想是心中只有这些事还未了却。
“自然。外头都说九福晋姐姐大度宽和，虽不是如花美眷，但和九王爷伉俪情深呢。”我故意拿牡丹亭的唱词引她的情绪。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她哀婉幽怨的嗓音清唱一段，复又开口：“若我像词中那杜丽娘一般本是官家小姐出身，又怎会流连到烟花之地，更不会同他情深缘浅……”
“可九王府中有一妻九妾，若他真心待你，大可迎你进府有个名分。”
“一妻九妾？不可能！他亲口所言九福晋悍妒无知，从不允他纳妾……你只知外头传言，怎知他在府中个中滋味煎熬遍。”
“笑话，杜小姐果真受人蒙骗。你可知九王府里有位刘格格刚刚遇喜，王爷还喜笑颜开地赏赐了她母家呢，就是城北做木匠的刘家。”汀兰适时开口。
“木匠之女？”她急的落下泪来，我见犹怜。
“爷常说喜欢我聪明，没费什么功夫就能通异族言语。我呕心沥血地经营他派下的任务，在那吃人不吐骨的地界辛苦守了多年的清白身子也给了他，到头来……到头来竟落得一场空梦。”声声控诉催人心肝。
“他这样负心薄幸之人，实在不值得你掏心掏肺。”我原是来审问她，此刻却忍不住心疼她遭遇的一切。
“若你愿意，我想助你扳回一局，让他也尝尝这被人玩弄的滋味。”我把自个儿的帕子递给她试泪。
“此仇不报非君子，忘恩负义是小人。我知你来此定有目的，却也感激你让我探知真相，不受蒙蔽。”她快速平复情绪，眼神里透出坚毅来。
“杜小姐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也想得开的妙人，实在佩服。”我不禁抱拳敬她，倒惹得她开怀。
“夫人出手搭救落难女流，也算得英雄人物。”她回敬我。
芙蓉替她看了伤，又找了几个小丫头伺候着她换了衣服上了药。她略歇了几口气后就将知道的所有九王府暗线都写了出来。
“好，这些就足以重创那负心之人了。等你用完膳，我让人送你到京外养伤如何？”我让汀兰把消息递给讷亲，又替她打算起来。
“多谢夫人好意。”她眨着清亮的眼睛，早就盘算好了以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