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稀奇。”
“将军不必数落我,既然活不了,维护仙族对我已经没有意义。就算将军觉得不需要她的帮助,也定然了解她在清铉仙君心中的地位,他可是天尊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对付仙族,她也是个很好的筹码。”
“哼,可惜你不懂仙族人的本性,他们可不会有心爱之人,更不会为谁牺牲,别说牺牲,一点利益也不会舍弃。”
“他们没有,我们有,您当着二皇子的面杀了她,真的能斩断什么情丝吗?!他只会痛苦,只会沉沦,就算他真的到了神降池,他这样子也只会被那个池子‘吞’了!”
沙羽陷入沉默,心里想起银发少女,那副可以轻易击碎他心防的人像,不合时宜地闯进他的思绪。他知道变成“神器”后会有多么脆弱,如果没有他时时照顾在姐姐身边,她恐怕已数度失控,被神力吞没——他知道掌事说的是真的。
“好,我可以留她,但你必须死。”
掌事仍抬着头,他模糊的脸让人分不出他是否在笑。
“希望大人言而有信,放了狸姐,她就是一只短命的猫妖,没有什么修为内力,不会对魔族……”
“我知道了,你不必再说。你行刑那天,我会放了她。”
掌事终于低下头,一口气松下,瘫软在地上。
沈喻琪再次醒过来时,已经躺在地牢里。意识在牢房上空盘旋了许久,才愿意回到那具气息微弱的躯壳里。沈喻琪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消逝。
“……莞初。”
许久之后,她才听到隔壁的声音。
沈喻琪翻过身,看到同样趴在地上的人,他的脸几乎要被那道绽开的伤口一分为二,褐色的血渍不断被新鲜的红色覆盖。沈喻琪控制不住抽泣。
“掌事……”
“莞初,你听我说。心咒虽然狠毒,但只要仙骨被耗尽,熬过去了还能活。”
他后背上全是血,像是被挖了肉一般凹进去了,肩头也像削过一般变得很薄,他往前爬动,拖着空荡的裙尾——他的双脚也不见了。
“莞初,二皇子不久要去神降池,他会带上你,和他出宫之后就逃走,明白吗?”
沈喻琪心惊胆战看着掌事身上的伤口,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莞初,心咒的事是我骗你的,天尊根本炼不出能让别人爱上自己的心咒,二皇子是真心爱你的,我只是恨你太傻,不知道珍惜仙位。我根本没想过要让两族和平,我想通过你和二皇子的关系,让仙族取胜,我好重新获得他们的信任,得到仙位……”
掌事着急地说完,艰难地换了口气。
“我才是那个傻瓜。”
掌事紧紧贴着铁栏,他模糊的血肉间闪出清澈的眼神。
“如果我能早些明白……和狸姐永远在一起就是我要的,我宁愿当回一只小鸟,和她游荡林间,这样就足够了。”
他看着沈喻琪。
“你出去之后跟殿下好好说,一起逃走……什么仙族魔族,以后都不关你们的事,等你撑过心咒的蛊毒,就和殿下好好做一对自在的眷侣……”
沈喻琪眼泪流得更厉害——二皇子如果真的喜欢她,只会让事实变得更残酷:他不该爱一个间谍,也不可以背叛他的国家。
来不及了。
牢房小窗外的天空开始褪去墨色,露出沉闷的蓝色。熟悉的波动声传来,小窗框住的天空也亮起了一个角落,这天象在二皇子发狂的那天也出现过。
“莞初,好好活下去。”
这像告别一样的话,让她停止了哭泣。
牢房外的走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锁链的声音叮当响起,很快四个壮汉出现在转角。
沈喻琪猛地惊醒,她爬起身,双手抓住铁栏开始施法,手中的硬铁却久久没有反应。壮汉已经打开了掌事牢房的铁门,沈喻琪拼命集中意念,胸口开始剧烈地疼痛。
“莞初,好好把握现在,别做后悔的事……”
她右手的指缝间终于流出水,很快手空了,一小段铁杆被化成了水,她伸出手臂,一把抓住掌事的胳膊,壮汉也已经将掌事抬起……胳膊被扯开,她又死死抓住他的袖子。
“他们很快就会放了狸姐,她最害怕这种陌生的地方了……”
沈喻琪分不清他在跟谁说话。他模糊的脸上,突然露出笑容。
她扯下了掌事袖子上的一块碎布,开始愤怒地哭喊。
不久,走廊里传来大笑声。
“哈哈哈,原来我才是演技最差的,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沈喻琪无力地倒下去,空荡的牢房,只剩她抽泣的声音。
……
狸姐到刑场时,邢台上空空荡荡,只有一只小鸟停在那。她走上前,那只鸟也不飞走,好像在那等了很久。
她一步一步走上前,小鸟眨着它的眼睛,啼叫两声,好像在和她打招呼。眼泪在狸姐玻璃珠般的瞳孔里打转。
当她终于靠近,小心地伸出手时,小鸟一下飞起。它扑闪着翅膀飞向高空,娇小的身躯很快消失在天边,再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