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十二月廿一,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天空总是阴沉沉的,闷了几日,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辛枝繁抬头望天,打量了下时候,大概是早上十点多的样子。
毕竟周家没有时钟,更没有昂贵的手表,平日里看时间全靠镇上的喇叭准点报时,倒也没什么大碍。
辛枝繁拿了雨伞出门去。
冬天的江南,丝毫没有水乡的缱绻,远处的山绿叶凋零,一片灰色,四处可见的河道在冬天徒增潮气。
照旧坐上了去城里的公交车,辛枝繁放空自己,任思绪漫无边际地飘。
按照原著情节,周建国的情人沈柔会在大年廿九这天到周家,原主还对王桂芹的说辞信以为真,当真觉得是婆婆家的亲眷来自家过个年。
谁知道等正月里,周建国被裁军回了家,才知晓沈柔和自己的丈夫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已经有了身孕。
在原主的悲愤情绪到来前,辛枝繁立刻切断了思维,不去想这些糟心事,毕竟总是沉浸在负面情绪里也是很耗费心神的。
公交车到站了,辛枝繁熟门熟路地走到了柴胡头家里。
柴师傅的配锁店今天仍然在营业,虎头在旁边拍皮球,一见辛枝繁来了,大叫道:“姐姐!姐姐来了!”
“柴师傅,提前拜年了!虎头,有没有想姐姐呀~”辛枝繁先向柴师傅问好,之后抱起了虎头,贴贴。
虎头胖乎乎的脸被辛枝繁挤得变形,说出的话也含含糊糊:“想的。”
柴师傅见辛枝繁孩子气的举动,哈哈笑了几声,如今很少有人会做出如此情绪外露的行动。
“柴师傅,今年过年你女儿能够回家吗?”辛枝繁想到虎头说她妈妈在造火箭,特意问了句。
“应该不行,她每次回来都不提前通知的,说是会泄密,冷不丁就回来了,最多呆个两天又走。”柴师傅脸上又是骄傲又是难过。
虎头眨巴着眼,知道他俩说到他妈妈,眼睛发亮,挺起胸膛。
“柴师傅,我还有件事想托你帮忙。”辛枝繁将自己马上要离婚的事跟柴师傅说了,并拜托他帮忙留意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或店面。
辛枝繁在这认识的人也不多,原主几乎没有朋友,家里人也一言难尽,想来想去只得先麻烦柴师傅,再自己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行,小事一桩,我帮你留意着。”
柴师傅倒没有因为辛枝繁要离婚就劝她,毕竟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倒不必多劝。至于帮忙找房子的事,他爽快地一口应下,不说辛枝繁之前救了虎头一命,就算没有,他们这么投缘,帮一把也不是什么难事的。
再加上柴师傅虽然只开了个小配锁店,看着破破烂烂,但其实家资颇为丰厚,不然怎么供得起女儿去读航空航天专业的大学,找房子的事也不难。
俩人正说着话,小店门口传来了声响。
辛枝繁转过头看,一位身形清癯的男人走了进来,大概二十六七的年纪,手里还提着一些礼品。
“爸,过年好,我来看看你和虎头。”来人放下手中的东西,朝柴师傅问好。
辛枝繁抱着虎头,好奇地看着他。
虎头听见声音,一转头,咧出了大大的笑容:“爸爸!”扭过身子,要他抱。
来人听见虎头的喊声,也笑了,从辛枝繁手中接过小孩,上下颠了颠:“几个月不见,虎头又重了一些,有没有听爷爷的话乖乖吃饭啊?”
虎头点点头,柴师傅给虎头的爸爸倒了水,说道:“阿庆,坐吧,在外头还顺利吧。这是辛枝繁,小辛。”
柴师傅又对辛枝繁介绍道:“这是虎头的爸爸晏庆,阿庆和我女儿没缘分,前两年分开了,都是好孩子,现在还经常来看我们。”
辛枝繁不可置否,也不问为什么把孩子给柴师傅带,虎头也没跟着爸爸姓,只礼貌地朝晏庆点点头。
虎头特别高兴,喜欢的姐姐来看他,好久不见的爸爸也到了,乖乖地坐在晏庆怀里,听大人们聊天,时不时抬头看爸爸的脸。
辛枝繁见他们一家人难得团聚,自己凑着也不太合适,就提前告辞。
虎头依依不舍地拉着辛枝繁的衣袖,脸颊鼓鼓:“姐姐,再见,有空要来看虎头哦。”
辛枝繁又被萌到了,低下头笑眯眯地亲亲虎头的脸蛋,承诺有空一定再找虎头玩。
离开柴家,辛枝繁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一听广播,已经播报十一点半了,就想着去国营饭店吃饭吧。
找路人问了路,知道附近就有一家饭店,辛枝繁就慢悠悠地撑着伞走去。
到了饭店门口,刚收起雨伞,就听见一句略带笑意的话。
“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今天早上李延只排了一台手术,给东部军区所属的某部队退役将军做脑部肿瘤切除。
这位将军曾经立下战功无数,但英雄迟暮,脑中肿瘤压迫导致视力严重减退,颅内高压,已出现交叉性麻痹等症状。
按照现实情况来讲,这次手术完全切除脑瘤已经不太可能,只能做到部分切除以降低脑压。这位将军曾经在战场上保家卫国,令敌人闻风丧胆,在手术台上,也表现地云淡风轻。
在手术开始前,他还笑着说,小延同志是国内最好的脑科医生之一了,他完全相信小延同志的医术水平。
所幸手术进行地很顺利,众人都鼓掌赞叹李主任的手术水平。但李延轻微地叹了口气,医术终究不是神术,人力总有尽时,只能暂时缓解病情。
怀着不太美好的心情,李延在手术结束后来到部队医院附近的饭店吃午饭。
国营饭店虽然价格昂贵,服务员态度也很差,但胜在掌勺师傅的手艺不错,因此来吃饭的人也不少。
饭店里人声熙攘,李延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好了菜,正是饭点的时候,不一会儿饭店就坐满了人,还有顾客拼桌吃饭。
李延正看着窗外,远山朦胧,细雨淋漓,到处是灰蒙蒙的。
他突然看见一位姑娘走进饭店。
靛青的伞面遮住了她的脸,只能看见她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