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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不知心底事(四十六)(2 / 3)

那么简单。”

“你究竟,是何人?所为何来?”

话罢,他赩炽的眼中已见红光大盛。

“我......”

如鸢没想到还在山下时,自己与云儿走开那阵,他竟与李云香说到了这些,且还说了这样多,一时思绪繁杂竟不知如何答起。

昆玦看着她眉头紧蹙的模样,又想起了初见时她的样子。

从前醒时茫然,不知今夕何夕,惟见一个满身是血潦倒不堪的人就那么闯入了他洞中,从此跟在他身边。

昆玦自觉在这个世间,根本无人知晓他的存在,又怎会专程跋山涉水不顾艰险地来寻他?这其中自然有目的。可他也自觉,应当没有人会九死一生地不顾自己的性命来设计他,倘一旦死了,又意义何在?

从今夜知晓了此事,其中的疑惑与矛盾,他一直都不曾想明白。

片刻的停顿,如鸢揉了揉胳膊肘,被那两个山贼绑得久了,手臂且还疼着,本该一直难受,但想着他的话,却忽然兀自笑了起来。

“呼......”昆玦见状正狐疑时,她长舒一气,收敛了神色,道:“我的确没有什么兄长,家中就我一个单传。我来泽月要看的,也从来都不是什么佛光,我要看的,是你,是我眼前之人。”

如鸢目光灼灼,直直望向他,眼神中不带丝毫闪躲,脸上也起了笑意。

只一眼,昆玦目光也随之一滞,他不明白如鸢缘何还能笑得如此大方。原本他心间也有过这个猜想,可从她口中终于说出来,还是教他径直怔住。

“你当然不会知晓,我从前见过你,就如同三百年前的柳乔,就如同方才的双儿,都是惊鸿一瞥,一面之缘。”

拢回目光,如鸢含笑盯着那堆兀自燃烧的篝火,陷入回忆。

“三年前我阿爹阿娘尚在,我随他们到元安皇城边的元昭山上去拜访故人,那便是我离京畿元安最近的一次。后来故人没见到,归去的途中却遇到了你。”

昆玦微微惊讶,眼前人的确没有说谎。

三年前,沉眠之中的他的确醒来过一次,也在人间短暂地停留了些时日。

如鸢咽了咽喉咙又道:“当时我们在夜里赶路,车马行至深山。阿爹阿娘都在马车上睡着了,我一个人实在没有困意,便探头到车外随便看看,本是想瞧一瞧月色,却正好见到了乘月而归的你。”

“当时奇怪,怎么有人夜深了,还在山中独自行走,我便一直看着你。看着你由远及近,同你打了个照面,又看着你扬长而去。”

“本就是一面之缘,你不记得是自然,但于我而言,却是惊鸿一现。当时看你独自游于山野,风月随行,盈盈皎皎,眼中却尽是落寞,我才知晓,原来世间还有你这样的人。”

昆玦愣然,忽想起如鸢此前同他说过的一句话,两袖清风揽星路,似携风月赴归处。

原来他踏月独行的样子,她不是第一次见。

更原来,三年前,他们就已经见过面了。

只是那时的自己不过是打元安路过,并不喜那般热闹繁华的京畿元安,看了一眼便速速离去,没想到就这般被如鸢撞见。而他也从不想跟凡人有什么接触,只察觉到有那么一道视线,却未曾看上一眼。

“我也不知怎么就一直记着你当时的样子,这一点倒真是跟她们一样。”如鸢摇头笑笑,叹了叹,潋滟的眸光忽变得飘忽不定,“我当时只是记下了你的样子,哪知这辈子还能不能与你再见。”

“后来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父亲母亲便都没有了。那年夏半我不过同家对面的小哥一起出门一趟,看了一朝花,回去的时候......”

如鸢忽顿了顿,而昆玦一眼望过去,只瞧见她眼中似阴雨朦胧,一片晦暗。

李云香先前也同他说了如鸢破家一事,只当他二人是兄弟才说起,加上上回夜里如鸢梦魇时,他也猜到几分。只不想,如鸢眼下忽提起了其中详尽。

本以为她会再多缓上一缓,可闻她深吸一气后却又道:“原是我们走之后,家中遭了贼。母亲为了保住祖上家传之物被贼人捅死,父亲争斗之中也被贼人所害。”

“告了官府官府也拿他们不得,事情发生在夜里,那伙贼人手段了得,抢得财物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后我为报仇寻了那伙贼人数月,却一直不见其踪影。直到后来忽闻几十里外的一处贼窝因天干物燥,夜里遭了大火,整座山头都没烧没了......而那伙人,原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不想竟就这般草草了结了其性命。我不得亲手血刃,便只得认定是天谴。”

“可是天谴又如何?如何告慰我父母在天之灵?!”

至此,如鸢蓦地一笑中,恨意犹然,不知在问谁。

她本一直平静地述说,像是在述他人之事,只到最后一句才分明咬紧牙关。昆玦愈发默然,他忽然明白,缘何在初见时如鸢会孤身一人也敢去招惹疾风寨那伙人,惹得一身伤重,原她不论走到哪儿,都那般恨那些山贼匪类。

几番辗转,好像眼眶已经被火烤干,如鸢又道:“我没有家了,自也不想徒留伤心地,便束发作了男儿身,离了边关。只不曾想,天下之大,世间越是繁华,原越是难容一片飘萍,原是无有归处,无可安身。直到有一日躺在渡头上,瞧着月色,便忽而想到了从前在马车上时见到的你。”

“我起初也没怎么想,就见那夜的月色好,就想着要见你一面,再见你一面。只是我也不知你身在何方,便四处闲散游历边走边看。”

“后来一路行来,又想着你恐是不是也是一直自己一个人,就想着若是如此,岂不正好?都在江湖上飘零,咱们两个正好搭伙做个伴,我还能教你练剑。”如鸢说着笑了笑。

“再后来等我到了,终于见着了你,你果然也是一个人。”

“因我自己一个人时吃过许多苦,所以我就想,你更是自己一直一个人,是不是也吃过很多苦。只是你这日子比我想的却是要好上许多,瞧瞧你衣冠楚楚,宝玉加身。”

“只是后来我再看,你好像过得很好,又好像过得,也没有那么好。连山里的野兽都怕你,所以我就想,还好我来了。”

如鸢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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