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同你说,与你相识时,不搬出自己皇子的身份,说自己是禁军大统领贺青,便是怕你惧我。人一旦有了畏惧,除却谨慎,更会疏离。”
“因我是淮王,周围所有人都敬我畏我,自我幼年起便是如此。虽身边总是跟着许多人,但他们只教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却从来不听我说话,或者只听他们想听的话。你愿意听我说话,我就帮你。”
“便只是如此?”如鸢不敢相信只如此简单,可眼前人灼灼眉眼明如崖上雪,一片坦荡清明。
瞧着她呆愣愣的样子,淮王忽地又扬起眉,“本王自幼生在宫里,这宫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多了去了,你同我说的那些是真是假是不是算计,我还会分不清吗?总归你一个冒名顶替的小宫女,底细我已知晓,命脉也握在我手里,你又能在这宫里掀起多大的风浪?好好保全自身就很不错了,莫不然......你还真是为了窃我父皇那些珍奇异宝才来的吗?”
他倏忽间满目狐疑,如鸢愣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感激殿下信任才有此问,我只为辟阳珠而来,所求只此一样,不为什么奇珍异宝,也不为谋求算计,为只为我家公子的怪病!”
她急切地看着他,生怕真的因为自己多此一举的一问引起了他的疑心,又添道:“你要不信,等我东西到手之后拿回去治好我家公子,我带他来见你!”
仍见淮王面色凝重,正当如鸢心间懊恼自己怎如此蠢笨何必多言,恨不得一个大耳刮子抽自己,他才终于憋不住失了笑。
“小宫女你如此呆傻娇憨,可比旁人有意思多了。”
而如鸢愣了愣,抹去手心里的冷汗,还好没有真一个大耳刮子抽了自己,不然就亏大了。此番却是再说不出什么再笑就宰了你的话,只能皮笑肉不笑道:“殿下觉得我有意思,那我便是有意思。”
淮王听出她语气里的哀怨,又笑了片刻,才敛却神色,“既我都答应要帮你,你是不是也能答应我一桩事?”
“殿下但说无妨。”如鸢诚恳地点点头,眼下就是眼前人要她去摘星星,她自然也是无有不应的。
然他清朗的声音只道:“既如此,那便别总是殿下殿下地叫我了,我不想做一个高高在上却无人说话的淮王。”语气虽淡,却十分有力。
如鸢不想他说的却是这个,比起摘星星,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看得他自己都有些狐疑,才见她上前一步,伸手在他额前比了比,又移到自己头顶,“倒也没有比我高多少啊,怎么就高高在上了?”
她抬眸一笑,眉眼亮极,仿佛能让冰雪消融。
眼前人微微怔住,于含笑的眉眼中却似窥见云中皎月,是寂静的暗夜中唯一的灿然,而她一本正经的动作更是把这一笑更加深了去。
“没有吗?没有那便最好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如此模样便是最好,虽以他的身量却是要比如鸢还要高上一个脑袋的。
“这不就对了。不过我身为一个宫女,若不叫你淮王殿下那叫你什么?身在宫中,我总不能直呼你的名讳吧?诶不对,我连你名讳都不知。”
自入宫以来她从来都只知各位主子的尊讳,且也只局限于后宫,莫说眼前人身在前朝,更不常进宫,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小小的宫女知晓他的尊名,可紧跟着就闻他道:“我本名萧云淮。”
如鸢一听,倒是个好名字,却仍未直接唤他,只道:“我虽是能答应殿下,但我也不好在宫里直呼你一个皇子的名字,万一被旁人听了去,十个脑袋都不够我掉的。”想到这里,她忽觉浑身发冷,脑子里的画面已十分生动,“不行不行,我还想寿终正寝。”
“那......”萧云淮也想了想,忽而一笑,如春风拂雪,“那你叫我做玉郎吧。我小字玉郎,你若叫我小字,这宫里没几个人知道,你身在后宫,只要不在我母妃跟玉瑶姑姑面前叫即可,旁的人都不知。”
如鸢稍加思忖,如此听来倒也可行,便道:“小字的确一般少人知道,除了像娴妃娘娘跟玉瑶姑姑这样极亲近的人,想你父皇也知,不过我一个小宫女根本连面都见不上,若是这样叫你倒是不会被他听了去,这还真行......”
她笑着抬起头,“萧玉郎,你的小字真好听!”
如鸢诚恳又羡艳地赞着他的小字,凝眸间,萧云淮的眉眼也见亮了些,也问了道:“那小宫女你呢,你的小字叫什么?”却见她摇了摇头,“我没有小字,只有邻家的一个哥哥叫我作楚小二。”
如鸢说的便是以前家对面的元家哥哥,元家哥叫她作楚小二,她叫元家哥元小赫,二人打小便是如此。
“楚小二?”萧云淮略微点了点,“你在家中行二?”
如鸢笑着摇头,“不是,我家就我一个,不过是跟邻家哥哥一块儿玩耍,打小便这么叫了,往后我说给你听。”想着以后与他见面的机会还多,这些话倒是可以留着以后得闲再说,而心里惦记着钟灵阁的正事,便又道:“那咱们去钟灵阁的事是不是得好好商量商量?”
她这般说,便是想着入钟灵阁这样大的事得好好计划一番,不好叫萧云淮全盘替她谋划,如鸢自认没有这样的道理。
“倒也没什么好商量的。”不过稍加思忖,萧云淮侧过身微踱了两步,“你这件事倒也来得巧,再几日便是后宫中容贵妃的生辰日,容贵妃在宫中一直很得圣宠,陛下年年必定替她办生辰家宴。眼下宫里已在筹备,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他回过首来看向如鸢,如鸢点点头,莫说是近几日,早半个多月前宫里四处就已听闻内廷已开始忙活,满后宫里就昭阳宫一个僻静处,她本还不曾在意这些,原来办的是容贵妃的生辰宴,怪不得这般大阵仗。
“届时我跟母妃自然要出席,母妃向来都会带上玉瑶姑姑在身边伺候,到时我父皇连同诸嫔妃、皇子都在沁春宫,清心殿正好无人。届时我便让禁军统领贺青将你扮成公公混入清心殿值守等我,我再在宴会上寻个由头出来同你接应,你看如何?”
不消多思量,从刚刚说要帮如鸢起,萧云淮心中就已有了主意。
而如鸢也不想顷刻间他不仅是将此事思量了个大概,甚而可以说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