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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殿萤飞思悄然(四十二)(1 / 2)

长夜悄然,明月高悬。

屋里酒香四溢,约莫在三盏玉罗春入腹后,楚逸之便不让如鸢再饮,她也乖觉地应下,在一旁只努力地想自己夹一筷子菜尝尝。

趁隙,萧云淮又问起前几日宫中之事,这几日他虽已知晓了许多事情,但如鸢如何去窃的辟阳珠、如何谋划等他却是一应不知,有些事终归是要弄清楚,便开了口道:“对了小宫女,你那日在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何以会被当做刺客,又何以伤得这样重?”

“咦?玉郎你不知吗?”如鸢微微怔住,“你不是已经知道我去窃了辟阳珠,也知道我回昭阳宫救了娴妃娘娘吗?”

她眨巴着一双流光的大眼,心间微疑,夹一筷子烧鹅好容易送进嘴里,肉质细嫩,微微泛起甜口,不过萧云淮此时说起此事倒也正好,今日醒后她心里本也还积着满腹疑思要问。

萧云淮只道:“我是说,我知你去窃了辟阳珠,不过你究竟缘何会被当成刺客,如何窃得辟阳珠,又如何救得我母妃,具体情况如何我并不知道。”

“奥......这样......”她喃喃点头,心想也是,也正好趁这时候把那夜的事说个清楚,只是一开口却还得从先头说起。

“玉郎你可还记得你来提醒告诫我常人碰不得辟阳珠,是故劝我放弃的那夜?”

萧云淮颔首,如鸢两靥倏地泛起一阵微红,“那日你虽告诫我常人碰不得辟阳珠,可也告诉了我关于天生能持得辟阳珠的血脉一事,其实我当时没有告诉你,我便是天师门的后人......”

她心有愧疚,连探向他的目光都小心翼翼,萧云淮却从始至终眉眼含笑,没有一丝责备的神情,温和地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如鸢松了口气,便又道:“原本殿下在提到天师门之前,我也以为自己此生是当真得不到辟阳珠了,然提及之后,我便想起自己及笄之年时,父亲就曾告诉过我,我们楚家祖上曾做过天师,辟阳珠曾是我楚家之物。直至三百多年前天师门掌门之子轻信他人毁了整个天师门,家传之物辟阳珠也随之落入他人手中,而后祖上为避灾祸便迁徙到了玉衡州,世世代代一直定居在边关。”

“原本父亲生前告诫过我这些事万不可让旁人知晓,当时非是我信不过玉郎你,而是玲珑殿不比钟灵阁,你已经帮过我一次了,我便不能再让你以身涉险,故而没同你告知我就是天师门后人之事,而是自己筹谋着去取了辟阳珠,玉郎你......能不能别生我气?”

她紧抿着嘴唇,仍怕萧云淮怪她有所隐瞒,可他只叹:“你啊,玲珑殿的确不比钟灵阁,稍有不慎便是杀身之祸,就算如此,你竟还是一意孤决地往里闯。”

萧云淮蹙着眉头,眼见如鸢如今这样子,语气里连责备都很无奈,如鸢却道:“就是因为玲珑殿非比寻常,所以才只能是我孤身一人往里闯。”跟着又亮起一双眸子宽慰他,“不过我到底还是好好的嘛,你看,生龙活虎的!”

“罢了罢了,你接着讲,后来你是怎么进去的?那玲珑殿里的机关你又是怎么破解的?”萧云淮犹无可奈何,一见如鸢笑,他便也跟着生了笑,心里万般隐忍都压了下去。

如鸢便又把自己从如何打探玲珑殿,如何到那夜乔装打扮成纪海澜进入玲珑殿,后如何破解机关取得辟阳珠,再回到昭阳宫救人后脱身,又如何被侍卫认作刺客缠斗至最后逃脱险境的所有事一一道出,萧云淮的脸色也随之愈发地晦暗不明,啜了一口酒再说不出话来。

无他,纵然那日的如鸢没有听他的劝,还是去窃了辟阳珠,但她有勇有谋,孤身一人也成功得手,听她所诉诸般细节之处更是处理得细致妥当,她本该在得手后安然无恙地回到昭阳宫,又安然无恙地在有朝一日带着她拿性命换来的东西出宫回家,可偏偏在那夜又抛却性命冲进火场救下他的母妃,出来后便再无退路,乃至被当作刺客受禁军围剿。

那夜的她是入了何等险境,萧云淮心中最是明白不过,以她当时身着夜行衣的刺客之身,不能言不能辩,若不是贺青,只怕真惹得几万禁军出动,一百个她也有死无生!

“你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处境?!”

半晌,他捏着酒杯在掌中,似要将酒杯捏碎,低低吐出一句,牙关里咬着的都是隐忍。

如鸢瞬即慌了,到底眼前人还是生了气,一眼求助地看向楚逸之,可楚逸之也是一副看她艺高人胆大的表情,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略微沉定心绪,萧云淮的意思她都明白,那夜从她去玲珑殿窃辟阳珠行事起的每一步,都是绝境,如何不令人担忧,可是,那可是昭阳宫啊......

她蹙着眉宇敛却眸光,也并不觉得自己委屈,只是尽力同他解释:“玉郎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可着火的是昭阳宫啊,你叫我如何能窃了辟阳珠就拍拍屁股走人......”

她无奈地苦笑,目光也垂了下去。

一见她这样子,萧云淮眼中的锋利随即化为隐忍,终究轻叹一声,如鸢悄悄看了一眼,也趁热打铁地再软了语气,眼巴巴地望着他:“殿下你是知道的,那夜火那么大,似要把天都烧着一样。当时我就想啊,那一宫里的人可都还在啊,娴妃娘娘、玉瑶姑姑,还有子洄跟采莲......那么多的人。”

所以她就想,满昭阳宫里的人,有哪一个不值得活下去?怎能她一个不在,就刚好躲过如此劫难?

“朝夕相处,我如何能不拼尽全力去救上一救?”

说罢,她到底低下了头,也不知自己这么说起不起作用,只又郁闷地多吃了一盏酒,想着淮王殿下快别生气了罢,楚逸之在一旁看着倒也没拦她。

“我......”

话至此,终于教萧云淮怔住,眼观如鸢独自沉闷地饮酒,再自责不过的样子,他清俊的眉宇倏地松散,跟着不知所措,楚逸之咂着嘴白了他一眼,用口型无声地道:你看看你,她如今还带着伤呢!随即对两边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叹。

萧云淮低垂下眸光,他哪里是真的在责怪如鸢走的每一步都没有去想过自己的处境,窃辟阳珠是为了那公子,回昭阳宫是为了救他母妃为了救昭阳宫里的人,每一桩每一件都教她抛却性命。

他只是不敢去想,她若真的没从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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