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忠很快就折了回来,“查出来了。”
“昨日出宫未归还腰牌的确有一人,是奚官局的张北。”
这宦官真是一刻都不消停,李观棋揉了揉眉心,烦躁地说道:“把他带过来。”
张北来了,但是来的不只有他,还有秦之敬。
张北的身上已经带了伤,此刻已不能跪着了,他待死不活地趴在地上。
李观棋的脸垮了下来,眸子阴沉了下来:“秦之敬,朕传召你了?”
秦之敬颤颤悠悠地又往前走了几步,扑通一声,跪下道:“老奴是来请罪的!”
李观棋嗤笑一声,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道:“怎么每个人犯错你都来请罪,你倒真是够忙的!”
秦之敬更加虔诚地跪拜着,“老奴惶恐啊,老奴身为内侍总管却没有管好下头的人,老奴只能来请罪!”
李观棋不以为意道:“那你去领板子吧。”
秦之敬僵在了原地。
他旋即笑着说道:“朕开个玩笑罢了,你这么尽心尽力,倒真是楷模。”
秦之敬这才接话道:“陛下对老奴多有照拂,老奴受此皇恩,定是奉公克己,一刻都不敢懈怠。”
张北趴在下面,呼吸都很微弱。
李观棋目光落在了张北身上,道:“张北,还能说话吗?”
张北尝试着想要爬起来,但还是摔了下去,他答道:“陛下,奴才能说话。”
李观棋的怒色难掩。
秦之敬解释道:“丢失腰牌乃重罪,昨日许他出宫探亲,他回来之后却说腰牌丢了,这当然要罚。”
李观棋没有理他,他思考着如何审问张北,他道:“张北,你是哪里人?”
张北缓缓答道:“秦州人。”
他又问道:“你昨日去哪里探亲了?”
“永阳坊。”
永阳坊在京都最下边,离延兴门相当远。
他也不再废话,开门见山道:“那你可知你丢失的腰牌是在哪里找到的?”
张北答道:“不知。”
李观棋没有说,而是问道:“你认识尚食局的春花吗?”
果不其然,张北道:“不认识。”
涂禾忽然插嘴道:“陛下,臣忽然想起一事。”
“你说。”
“臣记得羽林军、龙舞军和神策军,这三军入营是要入像册的,昨天与臣刀剑相向的那个练家子臣是知道相貌的,臣可以画下他的相貌,说不定可以找到他。”
“准。”
秦之敬脸色都变了,想要抬起的脚又轻轻放了下来,他斥道:“兔崽子,你调用军队了!”
书忠似笑非笑地调侃道:“秦总管急什么,还没说是神策军的人啊!”
秦之敬急急慌慌,真的很着急的样子,“这腰牌不仅可以进出宫,若是调用神策军也是可以的。”
他还是没忍住踹了张北一脚,张北疼得闷哼了一声。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探亲了吗!”
张北吸着一口气,哆哆嗦嗦地说道:“奴、、才就是去、、探、、亲了。”
秦之敬气得手都哆嗦了起来,“你最好是!”
他这么吼了几嗓子,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涂禾冷冷讽道:“秦总管省省力气吧,都多大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
秦之敬睨了一眼涂禾,作揖道:“老奴能活到这么大年纪,全靠陛下庇佑,只要老奴还有一口气在,自是要管好份内人!”
涂禾画好了画像后,书忠就拿走了。他和书义先去的便是神策军,查阅像册,点名,一个一个比对,耗费了一些时间,但是得到了结果,神策军确实少了一个人,常兴。
书忠把这个结果带了回来,他将翻到常兴那一页呈了上去:“就是此人,从昨天到现在都不在营中,与他同屋的人可以作证,他昨天下午离营后至今未归。”
像册上也记载着籍贯,常兴,秦州武德镇人。
李观棋目光凛然,天家威严尽显其中,“还不说吗?”
张北呜呜地哭了起来,还是不愿张嘴。
一旁沉默地涂禾开口道:“春花的家人都死了,前车之鉴,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家中的人吗?”
张北颤抖的身体顿住了,他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死了?”
“死了,死的很惨,一剑封喉。”
张北缄默不语,半晌后,他缓缓道:“是常大人让奴才这么做的,奴才并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只是按照他的吩咐办事,春花也是,后来春花死后,奴才接到的命令是拿钱财去慰问她的家人,腰牌应该就是和春花弟弟玩耍的时候,他趁奴才不备拿着去玩了。”
“常兴杀他们的事你不知?”
“奴才不知,常兴是常大人的远方表侄,他好赌博,以前奴才出宫的时候他就总会偷偷找上来,让奴才把他带出去。”
“春花是如何和常金良认识的,你可知晓?”
“春花本是云州人,后来她们一家逃难来了秦州,也受过常大人照拂。”
“可还有其他人帮衬着?”
“没有人了,没有人了,据奴才所知的没有人了。”
“在宫中贩卖药物,毒杀宫女,你一个区区七品宦官,没人帮你你做得到吗!”
“真的没人了,真的没人了。”
张北忽然激动了起来,随后整个人痉挛了起来。
秦之敬大喊:“来人来人,张北的癫痫发作了,快把他拖出去,小心惊到了陛下!”
涂禾还有问题没有问完,她想制止这种蹩脚的行为,可看到了李观棋的眼神,他摇了摇头,她只得作罢。
这摆明了就是拉一个替死鬼出来,但偏偏无可奈何,秦之敬在这宫中侍奉过三代皇帝,除掉他绝对不是现在立马就能做的事情。
涂禾心中憋着一口气,她不甘心就只到一个张北,一个不足轻重的宦官这里,让事情就结束了。
她越想越气,急火攻心,突然脑子一涨,眼前一黑,整个人垂直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