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赶紧将账目呈了上来，皇帝心算着其中的利益还有自己与妹妹约定能分润到的份额，只觉得数日劳累都一扫而空，拊掌笑道，“这燕家女可真是个人才。”
沈清总觉得哪里不对。
“既如此，我可不能让她随便入了谁的后院。”那可太浪费了，皇帝心想，“你这阵子多放几个人在她身边。”
“陛下。”沈清露出为难之色，“燕家女身边已有绿竹与苦竹保护，似这样的高手咱们也不多。”他们那点人总不能都派到燕家去？少的话就跟石子掉进水里都听不到一声响。
皇帝被戳到痛处，脸色难看。
他虽已是九五至尊，但这皇位交到他手里时，国库空空只剩个好看的架子，前朝不太平，后宫人心复杂，宗室冷眼旁观，藩王蠢蠢欲动，更有世家大族树大根深，百姓只认名门望族，不知有皇。
妹妹的态度已经如此明显，可崔鼎依旧嚣张。
燕家尚且如此，平民百姓只会更惨。
皇帝一枚玉佩戴了多年是他真的如此恋旧吗？只不过没钱张扬罢了，他想做的事太多，可他能调动的资源太少，能培植的势力人手也太少，于是某些他所看好的人，如燕家这等孤立无援的还是远着比较好。
因为他们会成为试探他的筹码。
烛火噼啪，殿内安静的吓人。
终于沈清不忍道，“陛下，若不如还是下旨宣燕家女入宫吧。”
皇帝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破坏了他故意展现的深沉，就很像十八岁的少年郎了，“你说什么？”
“陛下看上了燕家女，何须压抑自己？”沈清想起这些天的辗转反复，为陛下的爱而不得心痛不已，太虐了，“何况别的地方难说，这后宫被咱们清理了个七七八八，算比较安全了，至少燕家女进了后宫，崔鼎绝不敢再觊觎她。”
“你这脑子不去写话本真是可惜了。”皇帝终于反应过来，颇为无语，“谁告诉你我看上了燕家女？”
*
回家的路上，绿竹欲言又止。
苦竹整个人是肉眼能看见的不安，她好像闯祸了。
“别怕，这件事我会亲自告诉我爹的。”燕知倒没怪苦竹。
她有点一根筋，颇像生活白痴、情商为负的科学家，但燕知很满意她的武力值和忠心。说难听点，固然性格圆滑不容易被抓到辫子，可像崔鼎那样的人，无风也要掀起三尺浪。
比起后续的麻烦，她更信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燕知现在重点思考的反而不是崔鼎，是江慧君跟她透露的意思。
严格来说，江景行是她目前为止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对象了。
燕知以长公主性情窥当今陛下，应不是小肚鸡肠之人，而且他既能打败一众被寄予厚望的皇子，定也非无能之辈，在刚登基人手紧缺的时候，不拘一格千金买马骨展现出作为九五至尊的容人雅量，安定因先帝在时夺嫡之争惨烈厮杀摇摇欲坠的人心才是。
相比起寒门子弟，江景行这起点真心不低了。
但燕知有点迟疑。
江家于她是高配，她于江家却是低娶，这坑爹的世道，商贾的地位就是那么卑微，这不是她否认就不存在了的。
在这样的前提下，江慧君主动向她示好表达诚意，燕知很难不受宠若惊。
江慧君也没整那些虚的，什么一见钟情非卿不娶都是说出去哄小姑娘的，她表现得很有诚意也很坦荡，一个求财一个求权势庇护，公平交易纵然听着让人齿冷，很是无情无义，但看在燕知眼中，反而很安心。只她听过的故事实在是太多，现在他们是一拍即合，可等江景行起来了，他还会头脑清明的认为自己于他英国公府有功吗？
更可能，嫌弃糟糠之妻是基本操作。
燕知苦笑，心道，“若我真是原主，真是此地土生土长的燕家女就好了，或许早在系统开启之时，我就选择进宫搏一个前程了，对我、对燕家、对系统都好。”
她还是想当堂堂正正的原配，再威风的宠妃那也是妾啊。
和燕老爹一说，燕老爹无疑是赞成此事的。
“江小子有眼光，他姐姐也不错，别的人家护不住你和万贯家财。”
燕知说出自己的担心。
燕老爹哈哈大笑，“你啊！居然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这是有多蠢？怕他嫌弃你？那就跟着你爹好好干，做到无可替代，待你接手燕家，光拿银子就可以砸死他们时，他们只会把你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燕知豁然开朗。
她想到了长公主，她还有这一条路，若江景行过河拆桥，她便把燕家家财都捐了：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
英国公府。
江景行刚回府便被妹妹请了过去，急声问道，“如何了？”
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江慧君便知事成了，也跟着莞尔一笑。
“没想到燕家还有这般机缘，竟能搭上那位沈大人的门路！”江慧君感叹，“不过似救命之恩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他们有他们的，我们有我们的。”
纵然有着不凡出身，可权势更迭太过残酷，整个英国公府就像条快沉的船，不得不变，而两人的期待却不仅仅只是改善，于是他们要谋夺的少有人给得起，便一直不咸不淡到如今。
功高莫过从龙。
他们是这位陛下出头时便开始考察，直至局势有些明朗就大胆的在他身上下注，尽管朝中还有许多人都不看好当今，依旧在冷眼旁观，显得他们相当冒险，可若大局已定，锦上添花又怎比得上雪中送炭？
“燕家崛起，你与那位燕娘子……”想起什么，江慧君脸上的笑淡了，显出几分踌躇。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江景行缓缓摇头，“不成的，燕家太低。”
大齐朝重农抑商，商人及其后代都无法科举，除非舍掉基业改换农籍，这已经很不易了，但也需要多代之后才能成就，因为科举要查祖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