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下场就是这样。”
——趴在路边不断干呕喘气的孟梨。
一行人熙熙攘攘终于走远,沈合黎将孟梨扶起来,让她在马路牙子上休息会。
接着去扶起三轮车,将破了的瓶子,撒了的辣椒酱,糟蹋了的食材全都丢入垃圾桶。又将没有摔烂的东西收拾。
等收拾完,才发现他们的小摊已经面目全非。原本规整干净的操作台被砸烂,放食材的盘子也变了型。
“都扔了吧。”孟梨说。
今天厂里下班都早,弄卫生的阿姨刚把垃圾桶清空,眼下又堆满他们的垃圾。
垃圾。
一瞬间就成垃圾了。
沈合黎站在垃圾桶旁,紧抿着唇。
孟梨将车子上仅有的煤炉和锅子堆到一边,自己坐上空余的地方,朝沈合黎落寞的背影喊:“还愣着干什么?快点送我回去。”
孟梨感觉自己真的要精神衰竭了,碰上的究竟都是些什么鬼事啊。
沈合黎骑着车,孟梨坐在车尾,背靠着沈合黎后背摇摇晃晃望天。
这一刻她也懒得管越不越界了,浑身都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般无力瘫软。
孟梨忍不住问:“可以告诉我,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昨晚是照顾他的自尊心,但现在她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
沈合黎在前面骑着车,背挺直了些,方便孟梨靠的更舒服一点。
“我爸妈去下海之前,找他们家借过一些钱。自从我爸妈去世之后,他担心我不还钱,几乎天天来要。后来发现我家真没钱,才规定每段时间还一点,他上门来要。”
孟梨听的很平静,眯着眼问:“所以就一直纠缠到了现在?”
“嗯,前几年爷爷腿还好的时候,会去捡废品换钱,加上他的退休工资一起,陆陆续续还了一些。”
“他今天来找你要五十,是最后的钱吗?”
“嗯。”
孟梨闭眼感受着三轮车驶过一个个路灯,眼皮忽明忽暗,一会被刺激一会又陷入黑暗。
真像她这两辈子无比波澜的人生啊。
孟梨睁眼,看路灯倒退。
“你明天用我们之前赚的钱,拿三十去还了吧。”
熟悉的车棚就在前方,孟梨率先跳下三轮车,准备回家睡觉。
今晚冲击太大,她打算先逃避一会。
遗憾的是沈合黎却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我不会用那些钱。”
孟梨霎时怒意直冲脑门,好看的眉眼拧成一团问:“你不用那些钱你干嘛?等着他再一次上来□□是吗?还是要我去做他的仆人啊?”
沈合黎慌了,一个劲摇头,“那些钱我都给你,四六分我也不要了,就当给你的补偿,之后我工作赚了钱再还你更多。”
“所以你现在怎么处理呢?还是打算一直拖着那人的钱吗?”
沈合黎扣着衣角,哽咽道“我会想办法的。以后摆摊,我就不去了。”
孟梨一听,不怒反笑,抱着胸准备骂他个狗血淋头。
“沈合黎你有没有一点点脑子啊?就你这样怎么考进年级前十的?你会想办法,你能想到什么办法?是辍学打工还是要你爷爷再次出山捡废品?你现在既然缺钱那就赶紧赚钱啊!行动才是解决焦虑的最好办法,而不是逃避知道吗?”
孟梨浑然忘了前一分钟还打算靠睡觉躲避问题的自己。
沈合黎将车推进车棚,把车后仅剩的煤炉和锅子都拿下,放在孟梨家门口,继而狠下心道:“你之所以叫上我摆摊,只不过从小到大,只有我最听使唤。可以任劳任怨帮你做任何事情。这个月同样如此,一直都把我当做替你做事的苦力工。”
沈合黎今晚上刚进家门拿到孜然,就被陶静气喘吁吁的喊出来,说他哥去找了孟梨,通知沈合黎立刻去现场。
当沈合黎赶到厂门口,面前的景象无比刺痛他的心脏。
他一点点收拾地上的狼藉时候,熟悉的无力感又一次蔓延全身。
几年前爷爷为了还债出去拾废品,现在孟梨因为她白白受欺负,还丢了他们一个月的心血。
他除了远离孟梨,想不到别的办法让自己身边的人不再因他再受连累。
因此他说着难听的话,想逼她放弃他。
可孟梨完全不吃这一套,似是看透了沈合黎,好声好气道:“少年,钻死胡同了吧。我告诉你沈合黎,你呢这几个月好好给我安心摆摊赚钱,高考之前我自会休你的假。”
“把我们的摊子砸了又怎样?我们今天不是刚去买了材料吗?明天多花些心思不就是了吗?还有那三十块钱,我说实在话,在以前都不够我吃餐饭的,我怎么会放在心上?更何况你又不是不还了对吧。”
说着拍了拍沈合黎的肩,正色道:“谁还没遇到过什么困难,其实难得的是东山再起的勇气。”
“而且你不觉得,我们摆摊的时候不仅只是赚钱的时候才是快乐的。”
“每天早上我们遇到的每一个顾客,都是早起奋斗生活的人。晚上的炸串摊,来光顾的都是时常都保持好奇心,愿意享受美食的人。”
“光是想想我们每天能遇见这么多美好的人,都很了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