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与青白的脸贴着白玉台,红色的咒文从他的身体蔓延到了他的脸庞,无神的漆黑双眸朝向卫鸯这边,缓缓流下一行血泪。
司君泽松开手,掏出一块丝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卫鸯跌倒在地,顾不得身后那两人,很快又爬行上前几步,趴在血池边缘:
“与儿,你再忍忍好不好?娘知道你疼,娘再去给你买不梦丹好不好?这个灵脉不行,我们再换一条试试,总有一条会合适你的。只要你能容纳灵脉,娘就可以求万佛仙长们给你捏莲藕身了,你可以修炼,你可以成仙,你可以长长久久、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你别放弃,别留娘一个人……”
苏青岚闭了闭眼,叹息道:
“他不会死,他会生不如死地活几十年,等你走后,独自在这里继续痛不欲生。”
都说父母爱子,为之计生远,可卫鸯的这般行为,真不知道该说她爱子还是害子了。
她一意孤行地延长赵长与的寿命,人为把他变成了一个不人不仙不妖不魔的怪物。
赵长与浑身都是他人的灵脉,甚至还有魔骨,一身孽缘缠绕,压根不可能修炼。他不属于仙界,也不属于魔界,人界也不会容纳他。
此地无数枉死的怨魂又来回盘桓,滔天的怨念与魔气最终将会倾卸下来,污染常仑城整座城池。
一城人的命,这要真的出了事,赵长与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未来的生生世世都会被孽力缠着成不了人。
“你又有什么立场来质问我呢?!谢无缺帮着谢佩茹害我儿时,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修士没出现!我儿濒死,我求药到永寿时,你们这些无能的修士也没出现!如今我儿有了活路,你们开始高高在上地指责!”
卫鸯扭头,恨恨地骂:
“你们修士的命就是命,我儿的命难道比你们轻贱吗?!”
“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你们修士,也不过是我儿的一味药!不管修仙还是修魔,既占了天地灵脉灵药资源,那就做好自己的灵脉被被人占去的准备!”
苏青岚没有回答。
她已经与卫鸯说不通了,人一旦陷入执念,很难通过旁人的劝导在走出来。
卫鸯一心怨愤谢无缺给谢佩茹的咒,使得赵长与生不如死。可却丝毫不提自己在□□出事时下的手脚。
然而,一个修士帮一个凡人害另一个凡人,这本是就是修士的错。
凡人与凡人之间的争斗,尚且是同一平面的尔虞我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修士一旦加入,咒法、符箓、又或者一剑杀之,被针对的凡人几乎无法对抗。
此事,源头由城主府女眷内斗而起,火上加油的却是修士。
谢无缺,一定得查。
卫鸯仍不甘心地想要扑过去偷袭苏青岚,苏青岚急速后退,她的额间短暂地亮起自己的灵纹。
城主府底下的怪物与上空的魔气的成因皆已找到,再在此地溯源里留下去也没必要。
苏青岚没有过多地与卫鸯纠缠,她从发间扯下一枚红珊瑚发簪,又将其放在胸前,双手结印后往里注入灵力。那发簪就变成了手臂长的美人刺,瞧上去流光溢彩,气势非凡。
苏青岚手持美人刺,快跑几步,一脚踏上其中一根高柱,旋转半身直到空中。
她手中的美人刺带着她往高空飞去,似是碰到了一层透明的屏障。
苏青岚浮在虚空,额间浅金色灵纹隐隐绰绰地闪现,她不再有所顾忌,将更多的灵力输入到美人刺的刀尖上。
那透明的屏障,想起了清脆的“咔嚓”声,无数纹路沿着美人刺的尖端往外蔓延开去。最终屏障大块大块地碎开,此间溯源里留存的景象化为冰片,散落空中,又纷纷落下,像是下了一场无根的雨。
羽都看到那个要当自己大哥的王大狗,也曾被绑在那红锁上,他稚嫩的脸庞上溅上了血,他的脖子被弯刀划了一圈,半根灵脉从他后背脊骨里抽出,那抽取灵脉的人还眼露轻蔑----嫌弃他不过是个中品。
羽都咬住了唇,心里很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