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云雾聚积在天空，紫色的雷龙滚过，白光刺眼，随着一声爆响，哗啦啦的雨从天空喷泻而下。
月早就起来了，他在燕京的一处桥边看水，桥边是柳树，翠绿绿的柳条开始泛黄，飘零在水面的柳絮被草鱼打翻。
“下雨了，爷爷。”一个男人撑着一把巨大的伞在桥边，他焦急的为一个老人遮雨，自己却湿了半臂衣袖“您身子骨受不了这雨，回去吧？”
“别多话。”老人却推开了男人，站在这狂风暴雨之中，那双深深陷进去的眼睛如将熄的寒夜烛火，他猛的一抖，像要挥刀，可腰间的刀早就卸下，只剩下一把老蒲扇。
他将老蒲扇扔入江中，长长的叹息。
“爷爷，您又是何苦呢？”男人又把雨伞撑了上来“您已经不如当年壮朗了。”
“闭嘴。”老人呵斥一声“我未死，尚且壮！退下。”
“爷爷……”男人继续想说什么，却被老人一个巴掌拍下，打的男人脸生疼。
就在老人想打下第二个巴掌时，他的手停在了空中，夺过雨伞。
“我会注意的，你先去亭子避雨吧。”老人撑着雨伞，笔直的站在桥中央，颤抖的说“我要再看看我的兄弟们，他们都葬在了江面下，那天，我们的血把这片江面染红。”
男人沉默，他知道老人在这一天总会变得很暴躁，劝不住的，他走向亭子。却又转头，对老人说
“爷爷……注意身体。”
而后就奔着往亭子里去。
“你是来纪念谁？你的父亲或者爷爷死在了这里吗？”老人看向一旁穿着紫色长袍，头发长的遮住侧脸的男人，他轻轻的问。
天地偌大，风雨不休，观赏的人早就四散而逃了，只有他们还屹立于此，头发被雨打湿，黏在脸上。
“月曾死在这里，我来这里看看他，是不是还在哭。”
“你看了官史吧？月将军不是死在这。”老人皱眉。
“是死在这。”男人用合并的中指与食指，戳了戳那颗心“他的心连同上万个弟兄死在了这里……明明他们选择投降就可以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可都留在了这里。”老人流下泪“我的……兄弟们。”
“兄弟们，共饮此酒。”月拿出一壶酒，顺着桥头开始洒，猛烈的酒气在接触水的那一刹那白雾升起，像有人在喝酒，千千万万的魂魄从桥底腾起。
“月将军拿手的白玉烧……你是月将军的儿子吧？”
“月将军早就死了，人间不留他的子嗣。”月低头自嘲。
待到酒尽他扔开雨伞，将头发绑起，静静的站在这漆黑的乌云面前，面目狰狞，像是在面对命运……他在无声的咆哮。
那宽厚的胸膛让老人想起每每冲锋都在阵前领头的月将军，哪怕千军万马、铁骑雷震，他都不曾后退过一步。
“你长的和月将军年轻时一模一样。”
“可他已经死了……照顾好自己，这早就不是我们的时代了，我们是最后将死的孤魂，我们要是死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记得每年今日来祭奠兄弟们……那时候，属于我们的时代就真的过去了。”
“月……将军。”
老人揉揉眼睛，却发现面前白茫茫的一片，再无人影。
“小二，温一壶黄酒。”湿漉漉的月走进一家酒馆。
“客官，今天有牛肉，要切半斤牛肉陪酒吗？”
“只要黄酒。”
“得嘞，不过小店的酒烈，您注意着点喝。”
“小二，我要半斤牛肉，一碟花生和一盘酸黄瓜。”门外走进一个女人，一屁股坐在月的身旁“这位公子，不介意拼个桌吧？”
“寻江，你怎么来了？”
“出来吃个饭，却恰巧碰到了你，嘶……你是不是悄悄跟踪我？”寻江皱起眉头，上下打量月。
月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喝着小二上来的酒。
“能分点酒给我吗？我用牛肉和你换。”寻江也不等月答应，直接就往自己杯子里倒酒，她碰了一下月的杯子，把酒一饮而尽。
再无声，两人只是眺望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外大雨滂沱，水滴沿着屋檐砸落在青石板上，声音急促的像是千军万马。
等三巡酒过，月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一旁的寻江盯着他。
“我脸上有东西么？”月问。
“没，今天是寒立节诶。”寻江神秘的说。
“哦哦。”月回答，又要了碗面吃。
有时候他总是习惯沉默，也不是说讨厌什么，就是单纯的不想说话，觉得很累。
寻江见月没什么反应，也消了兴趣，便说我有点事情要去做便离开了。
天一点点变黑，夜幕很快就降临了，滂沱的暴雨也早就停了，燕城的防水系统很好，不到一会，积水就没了，仿佛这场雨从未有过。
各色的人从各个屋檐里钻出，各种新鲜奇特的物品或者吃食被摆到摊上，大街上迅速占满了人。
“还在这呢？”寻江回来了，递给了月一串很臭的豆腐，月拒绝吃下。
“切，没品味。”寻江撇撇嘴，津津有味的吃着“你那么闷，怎么会有女人喜欢你啊？要真有女人喜欢你，要么是喜欢你的钱，要么喜欢你的权。”
“要真找不到相思苦……就算了。”月把头发松开，头发遮住大半的眼，他沮丧的说“本来也没抱有什么希望。”
寻江微微眯起眼睛。
“开玩笑的啦，你长那么好看，又高又有钱，往外面一站就一群恋爱脑喜欢你啦。”
“可相思苦是两个人的事情吧？她们喜欢我却未必喜欢她们。”
“你还知道相思苦是两个人的事情啊？就闷在这喝酒等有缘人投怀送抱呢？想得美！”寻江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月的后背“所以跟着我出去逛夜市咯，看上哪个姑娘我帮你牵桥搭线。”
而后寻江以找情缘为名带月一直瞎逛，从街头巷尾的小吃到高档布料店，裁缝店，最后转悠到一处珠宝店处。
本来寻江想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