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雨住进了月的家。
每天清晨,月都会扣响折雨的房门,向她求教木偶戏,两人偶尔也在院内清唱,或者‘琴瑟和鸣’……月弹的一手好琴,那双耳朵能分辨每一个音色,堪称天才……这当年还是寻江教他的。
寻江的窗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她透过缝隙看着笑意盈盈的两人,一开始她会嘲笑月的笨拙,以及两人配合时的失误,心想自己和月天生一对,只有自己才能跟得上那个家伙的节奏。
可时间不过几天,折雨和月已经很默契了,她听着两人吹奏的凤求凰,不仅音律一致,神韵也一般无二了。
契合处如山水画师笔下的浓墨,大开大合的铺开,细看为峰,再细看又似流水,山水相连,如鸳鸯交颈。
寻江默默的流泪,关上了窗,像被抽走浑身的力气,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关上窗时,寻江没有了往日的轻巧劲,窗户合上,发出了些许声音。
远处,月悄悄的投来一道目光。
等到日上三竿了,月敲响了寻江的房门:
“今天怎么赖床了?是不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月语气担忧,因为寻江向来是比他早起的,往日都是她推开月的房门,拉着他说要早起去吃最热乎的粽子或者豆腐脑。
“要你管,别理我。”寻江在房内很生气的说。
“你要是不开门,我就自己进来了。”月还是想看看寻江怎么了。
“不许进来!”寻江慌忙的擦干泪水,慌乱的说。
“可我有点担心。”
“你担心?你担心什么!真可笑,你不是每天都很开心吗?这些天你有真的关心我吗?……我喊你去吃了那么多次早餐,你就不知道来喊我一次吗?”寻江差点委屈的放声大哭,还好及时捂住了嘴。
“寻江……你怎么了?”月呆住了,不知所措“我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我葵水来了。”寻江发觉自己情绪不对,强行压下情绪,拍了拍脑袋慌忙的说“抱歉,别理我,真的别理我,我心情不好。”
月沉默了好久,便走开了。
“吵架了?”折雨吃着饭,头也不抬的问。
“没有,不过感觉寻江很生气,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月声音低沉的说。
“啊月,有时候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吗?怕不见得吧?”折雨咕噜咕噜的喝汤,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是嘲讽“江少爷也是,藏得也很深,我完全摸不透你们想做什么。”
“其实真没想那么多。”月苦笑,而后出门走了,折雨给他盛的饭一口没吃。
“人都聚齐了么?”某个小酒馆里,月松垮垮的坐在一个房间里,门开着,门上是薄薄的轻纱,只能隐约看见门内有一个人,他的声音苍老,像风中残烛。
“少了三个……震、离和乾不在了,他们以前最爱争狠斗勇……月大人,这次召集我们十二影卫统领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门外的圆桌坐了九个人,都是老人,一个看起来还算精神的老头子率先开了,他名为风。
月不说话。
“如今我们的子孙也算有脸面,如果月大人有什么麻烦,我们必将倾力相助!”风撑着桌子站直了,他不停的咳嗽,不一会腰又佝偻了下去“大人,但说无妨……我们都是您亲手带出来的,没有您早就死了。”
“我记得我在燕京还有些房产……你们能帮我卖掉吗?我只要一千五百两,剩下的钱发给当年遇难兄弟的亲属。”
……
待所有人都走了,月收拾好自己的装扮,易容出了酒馆,兜里揣了张一千两和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老板,你上次放这的玉手镯呢?”某家珠宝店内,月高声喊着。
万花坊内,寻江小口小口的喝着酒,对面坐着一个女人,和万花坊里的姑娘比起来长得极为平庸,她抿着茶有点警惕的盯着寻江。
“江,你已经从我这低价买走一个头牌姑娘了,还来我万花坊,是还想做什么?可没那么多姑娘给你了。”女人苦着脸笑。
“黎珊,你这个万户侯之女,怎么还会差钱?”寻江笑的很贼,亲热的握住黎珊的手。
“差钱啊,差钱啊,手底下养着一堆烧钱的产业,你知道有多耗钱吗?陛下也是,天天烧钱,天天烧钱,你不在以后她做事情越发暴虐肆意。”黎珊撇撇嘴“要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黎珊站起来,看着像是要走。
“好了,别闹了,珊。”寻江握住黎珊的手挽留。
“怎么了?我可爱的江?”
“我遇到麻烦了。”寻江沉默了会,说道。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爱上了一个男人……”寻江开口,想慢慢的说下去,但却被这个死女人的尖叫打断了。
“啊啊啊啊啊!你铁树开花了?”黎珊震惊的说,同时大声尖叫。
“别闹,别闹。”寻江的眼神低沉了下去,蒙上了一层灰色。
而后的一段时间,寻江把和天道、修仙有关的事情都删去,只是大概的说明了与月的事情。
“你说……他喜欢我吗?”寻江怯懦的问。
“何止喜欢……怕是都爱上你了吧?”黎珊作为局外人,一眼就看穿了月藏于无言中的爱意。
“不过宝贝,这件事情我并不能给你任何建议。”黎珊叹了口气“一边是男人毕生的追求,得到了他就能满意的活下去,但付出的却是你埋藏了很多年的爱;一边是即便他放弃了毕生的追求,选择和你在一起,但也只能活十年的诅咒……你真的想要吗?无论哪个于你而言都不友好,对他而说都是遗憾……你们就不该互相喜欢,你们的相遇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错误。”
“我知道,我知道……可一看见他,我的心就乱了。珊你懂这种感觉吗?就是你口渴了,他能一下子明白你的小心思,递水给你喝……我的意思是……有时候我就是不开心,也没有什么缘由,但和他在一起便不知不觉的开心了……他总能明白我要什么……我在说什么啊。”寻江本想说一下自己的心,可话一出口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