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映眨了眨眼睛。
事情又绕回去了，李成蹊，故园。
谢玄脸上一红：“他没有欺负我，我也有错，成蹊姐姐离开东山后，他来的少了，我说了些气话……有几次争吵，是我引起来的，叔父教导过我不该这么对待朋友的……总之他真的不是坏人！你们别抓他！”
白映看着谢玄极力辩解的样子，心里感叹，谢家人，还真是和鹿妖有缘，当年也是……
“阿羯放心。”谢安蹲下来，和谢玄平视，“我只是想见见路遇，跟他聊一聊。”
小谢玄似乎松了口气，接着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又扭捏起来。
谢安鼓励他：“能站出来为朋友说话，你做的很好。”
看得出来小谢玄非常开心，但他面上不想显出来，努力绷着小脸，这会儿倒是真的没有要哭的意思了。
几个人又简单的商讨了一下这件事，决定从李成蹊入手，明日去故园找她给路遇传个话。
当夜，在谢安的盛情邀请下，一行人在谢宅留宿。
容城当然不会白白帮忙，谢安答应容城，如果这件事做成，他和柴冲、阿谁可以每人在谢宅的所有藏书或者古董中任选一样拿走。
决定留宿后，容城就带着柴冲和阿谁兴高采烈的边逛边挑报酬去了。
侧侧很快就和一群孩子混熟了，白映被侧侧拉着一起玩捉迷藏的游戏，她积极性不高，开局就用法术躲进了谢宅上了锁的旧仓库。
仓库里落满了灰，白映无事可做，干脆站在灰尘中一动不动陷入冥想状态，也没有人来找她，就在谢宅的旧仓库待到半夜。
窗外月色很好，她恢复女相，准备回谢安给自己和侧侧安排的房间。
顺着月影下的沿廊走了一会儿，她隐隐听到山林之中有琴声幽鸣。开始若有若无，后来声音慢慢清晰起来。
白映不怎么通音律，第一反应是有山魈在嬉闹，她脚下无声，跃入林间。
林中一片空地，一地流银般的碎月，有一人着白衣席地而坐，长发披垂，面前放着一把古琴，听到动静，抬起头来。
蓦地和谢安打了个照面，两个人都是一怔。
“睡不着的时候，我会来这里。”谢安先开口，“本来是想着离得远些，尽量不打扰到人。是我考虑不周，今夜仙长留宿，你们的耳力自然非凡人可比。我应该再离得远些。”
“……你要再往林子深处去，恐怕有猛兽，也容易迷路。”
谢安笑了：“那倒是不会，这座山我熟的很，闭着眼都能摸一遍。仙长是循着琴声找来的吗？要我为你弹奏一曲吗？”
“不必。”
白映回答完，忽然反应过来，看到谢安似笑非笑的神色，明白他在调侃自己。
她对音律一窍不通，他是知道的。
她忍不住说：“你那时候还不到谢玄现在的年纪，居然还记得。”
这人以前就人小鬼大记忆力超群，但为什么这么没必要的细节也会记得？
谢安没接话，打量着白映：“仙长真的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一点儿都没变。”他自顾自的笑了，“先前男装的样子我还有些不敢认，那是什么？我在书上读到过可以通过法术改变外形，只是一种外表的伪装幻化之术？还是实际上身体会有变化？”
“那是我的男相，不是幻术伪装。”
“真奇妙，”谢安道，“弄得我都想去修行了。”
白映认真的看着他：“你小时候我就说过，你没天赋的。”
“真是不留情面。”
“反正你也不是真的在意。”
“在意的。”谢安笑眯眯的说，“只不过，我是个俗人，还是放不下俗世的喜乐。”
静默了一会儿，谢安问：“仙长睡不着？”
白映知道他应该察觉到她并不是听到琴声才过来的了，因为那样的话，来的就不会只有她一个人。但她总不能说他们在他家玩捉迷藏，她一直在他家仓库里藏着。
想了想，她也确实需要和谢安谈谈：“今日我总是想起你伯父、鹿御和部难那时候的事情。”
林间风声沙沙。
“那时候多谢仙长救助谢家。”谢安柔声道。
白映摇头：“救谢家和百姓的是鹿御和部难。还有你伯父，是他救了百姓。”
谢安叹了口气，眉间隐隐有愁容，良久才道：“还是要谢谢仙长，为了我留下鹿御的精神游丝一缕。”
“他有大功德，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努力为他做些什么。当年的事，因不在你，你不必愧疚。”
“伯父一直不肯告诉我我是如何恢复的，”谢安沉声道，“这些年我有些猜测，那时若不是为了我……”
他没有说下去，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多想无益。
过了一会儿，谢安问：“路遇有没有可能是……”
白映赶紧接道：“即使是，鹿御已经散魂，现在的路遇也是完全不同的魂魄了。”
只有那一缕精神游丝，她的能力救不了鹿御，而谢鲲后来做了什么，是否僭越了界限，当年的三个人都不在了，没必要去找死人理论。
“但是……”
“安石，放下吧。”隔了一会儿，白映道，“我答应你，我会想办法让你跟这只鹿妖见一面，我想他也许是听说了谢家和鹿妖的旧怨所以才生事，但看他和谢玄的相处，并不像存了恶念。”
“多谢仙长。”谢安笑了笑，望向幽林深处，似有惆怅，“只可惜当年的幕后之人一直没有找到……”
白映的眉头不易察觉的一皱，确实，当年的大乱，若不是鹿御，险些造成大灾，幕后之人没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最奇特的是，其后多年，这人再未现世。让人怀疑是否那时他也在那场灾难中死了，或是碰到什么其他事情耽搁了。
时隔多年，白映几乎忘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回想起来，多年前那种身处迷雾之中摸不清方向的恐惧感慢慢爬上背脊，好像有什么邪恶之物在阴影处窥探，等待时机……这么多年了，就像这次的新娘剥脸皮惨死事件，为什么在小小的会稽郡山阴县，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