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凌乱、哭花了一张脸的魏安然被殷榆扭到大门口,刘氏先尖叫了一声:“相公,这是怎么了?魏姑娘怎么了?”
“她是妖物,”殷榆声音嘶哑,像是承受不住压力般驼着背,整个人都老了一圈,“我们不能保她,她该死,她是妖怪。她骗了我。”
“可是,可是相公……”刘氏惊慌失措,似乎想阻止,又不敢。
刘氏稍一犹豫,殷榆已经打开大门,把魏安然一把推了出去。
魏安然摔在地上,刹那间被火把和目光环绕,像是被围困住的小动物一般拼命蜷缩着身体,浑身颤抖。
骚动的人群有刹那间的凝固,接着,浮动的火光和黑影开始动了起来,声浪一层又一层的滚动起来。
“我被这妖女威胁迷惑,”殷榆扬声道,“是她威逼利诱我的,我是被逼的,不,我是被她用妖法控制了……现在我看清了,全看清了,一切都是这个妖女的错。现在把她交给父老乡亲,任由大家处置。”
人群中响起各种声音,有安慰殷榆的,有骂魏安然的,好不热闹。
听了一会儿,侧侧疑惑的问:“为什么没有人说要杀她?好像声讨的也并不怎么厉害。”
容城嘲讽似的露出笑容:“这些人是真信了她是妖怪,怕被报复,不敢动手吧。”他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叹息一声。
随着这声叹息,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他直接走到了魏安然的面前,对趴伏在地上发抖的她伸出手:“令姜,站起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魏安然猛地抬头,睁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安素哥哥……”
殷榆如遭雷亟,身子猛地一晃,仿佛要坍塌下去,一下子垮了:“魏安素,你为什么还活着……”
魏安素抬头对他笑了笑:“元通,你看我的样子,大概也不能算是活着了。”
火光照在他惨白僵硬的脸上,虽然做了一定的伪装,但仍旧不像是活人。
人群中传出尖叫,有人转身逃走,不知道哪里的火把丢了过来。有人在大叫:“有鬼——烧死他!烧死他!”
“大家先别动!”殷榆大叫一声,“先别动他!”
人群慢慢安静下来,气氛诡异,所有人都像是看客,举着火把,照着被围在中间的人。
“魏安素,你是人是鬼?”殷榆牙齿打颤,勉强问。
“元通,”魏安素不答,“谢谢你这段时间对令姜的照顾。”
伏在他身上的魏安然忽然抬头,瞪着殷榆:“安素哥哥,你别谢他。他根本就是个伪君子!你也不要用这个字叫他,他算什么狗东西,他不过是魏家的一条狗,哪里配有字,不过为了面子自己给自己起了……”
“令姜,”魏安素打断她,“不管怎么样,他都保了你一阵子的平安,他于你是恩人。”他看向因为魏安然的话脸色难看的殷榆,“元通,对不住了。令姜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魏安然的脸上像抽筋似的抖动着,她忽然大喊道:“殷榆,我恨你!所有人里,我最恨的就是你!”
“令姜!”
她不顾魏安素的劝阻,继续声嘶力竭的喊道:“我恨你!你这个伪君子,骗子!因为只有你对我说过,一生一世都要保护我。骗子!骗子……你负了我,我诅咒你,你不得好死!”
“疯了!这个疯女人!”殷榆也气的浑身发抖,“你住嘴!你给我住嘴!”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滑下来,“你这个又蠢又坏的女人,你根本就没有思想,你只是魏安素的工具,你哥哥就是完美的了?你们魏家就是完美的了?你们魏家就是被你这个没有缺点的哥哥败光的,他对亲人朋友无条件的容忍放纵,魏安泰也是,你也是,你只想着你自己,你这种自私自利的性格全都是他的罪孽,现在城里变成这样全是你们魏家的错,全是魏安素的错!”
魏安素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呆住了。
“殷榆,你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你怕什么?怕不怕我把你的真实想法说给大家听听?”魏安然挣脱阻拦她的魏安素,一改平时的柔弱凄楚,眉目间有一种锋利的癫狂,“你一贯隐瞒自己的出身,嫉妒憎恨那些士族子弟,怨恨自己的寒门出身。你摇着尾巴当狗巴结的那些人,背后可是没说过几句顺耳的话。你根本是个内心阴暗的丑角!”
这时她看到躲在殷榆旁边的刘氏,立刻口不择言道:“你明明根本就不爱刘燕,天天跟我说她长得丑只是个村妇,配不上你也理解不了你,你心里看不起她,只是出于道德和怕人言才对她好!”
刘氏脸色惨白,殷榆汗如雨下,抓住刘氏的手:“你别信她的,她是疯婆子,她本身就是被厄运和死亡缠绕的人,她自己要完蛋了,就乱咬人。你别信她的。小燕,小燕。”他浑身发抖的把刘氏抱在怀里,夫妻俩紧紧抱在一起。
一直声嘶力竭的魏安然忽然住了声。
“令姜……”魏安素轻声唤她。
她转头看着魏安素,神情迷茫,带着一抹哀婉:“哥,我爱过他,我是真心想和他相守一辈子的。他说他爱我,我相信了……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没事儿,令姜。”魏安素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看不出来他真实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咱们不管他们了,哥带你走。”
魏安然安静下来,神色忧伤,任魏安素牵着自己。
两个人要走,一直静默的人群忽然动了起来,围住了两个人。所有人脸上都是木然的神色,在火光的映照下,双目不带感情的注视着魏家兄妹。
“不对劲儿。”白映说。
“没想到看了这么一出好戏。”容城笑了,“到底是交过心的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直指要害。最能伤到我们的,永远是身边最亲密的人。”
白映叹了口气:“已经出口的言语,恐怕覆水难收了。”
“殷榆有一点没说错,这女人够疯。”容城说,“她这样激烈又自私的个性,美貌而无知,却偏偏又有自毁倾向,恐怕跟她在一起的人也会变得不幸。真是又可怜又可恨。”
“殷榆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侧侧立刻说,“他一直在背后说魏安素的坏话,不想承担责任。而且人前人后两副面孔,他和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