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湛看着困在自己的幻术中四处冲撞暴躁的鬼们，只是普通的粗糙幻境，不需要她耗费很多法力。麻烦的是鬼的数量。
“做出要正面迎击的样子，这样够了吗？”梅湛问。
白七刚从鬼群中回来，梅湛困住鬼，他就进去消灭一波。他效率很高，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被他杀掉的鬼几乎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哀嚎声就结束了。
赌色酒那边就不同了，那边才像个真正的战场。
“嗯……差不多了。”白七思考着，转头对她一笑，“他们应该也过瘾了。”
梅湛想，杀是杀不完的。她看向那边顶着满头血，一边大笑一边斗着的赌鬼。其他人都多多少少受了些伤，虽然不见得多严重，但这样消耗下去不是长远之计。
按照白七的计划，他们把主要的战力拖在了这里，做出要正面迎击的假象，小南他们则去调查妖域血谷周边围困和兵力分布的情况，看能不能找到缺口开溜。
说实话，梅湛不怎么乐观，即使逃出去了又怎么样呢？如果在鬼域这样一直被追杀下去，那就没完没了了，除非他们找到贺茂，让他放行。
她猜到了些白七想闹大的意思，所以没有反对。
只要闹的足够大，域主才有可能会现身……那才是他们的生路，而不一定是逃跑。她不确定白七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但这个做法确实既安抚了赌鬼他们，又是当下寻找生机的最佳选择。这段日子的相处中，她还是抱着先这么着一出鬼域就拍拍屁股走人的想法，她没发觉自己总是情不自禁的去观察他，去猜测琢磨他的想法。
“不太妙啊……”旁边的白七喃喃，“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像样的鬼过来……是打算把炮灰消耗完吗……”
梅湛稍稍一窒——在她看来，还是来过几只实力不错的大鬼的。不过确实，如果照这么下去，域主是不会来的。
“我还以为上次的事……”白七单手扶着下巴，沉吟片刻，“看来挑战对方的权威起不到什么效果。不在意权势，那他在意什么呢？”白七望向梅湛。
梅湛轻轻一颤，垂下眼避开他过于坦诚直接的视线。
我上哪儿知道去，梅湛在心里嘀咕。
嘴里却说：“也许，他在意的事情和人。比如涂南，比如他一直未动妖域血谷的理由。”
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知道这是没头苍蝇一样的事儿，他们上哪儿去找域主在意的事情和人。
白七却还是很认真的琢磨着她的话：“涂南啊……”
混杂着赌鬼他们那边乱七八糟的背景音，他俩所在的这个角落却是非常安静的，在战场上形成了诡异的一角。
白七忽然问：“你知道贺茂为什么拖涂南进鬼域吗？”
梅湛摇了摇头：“妖鬼之间生了嫌隙，还需要理由吗？”
“在此之前，贺茂也从未展开过自己的鬼域。”白七说。
“因为没必要吧，或者留一手。”梅湛猜测。
“按照之前猜测的，鬼域是鬼王的内心映射，但所有鬼域都只进不出这一点，我有些在意。”白七的声音在混乱中显得格外寂静，“我觉得，鬼域或许是鬼王的欲望。贪婪也好，独占欲也罢，或者是爱意。”提到爱这个字眼的时候可能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摇了摇头自顾自笑了，“对一个人产生了欲望，想占为己有，想拥有他的一切，贪婪到吞噬，所以展开了鬼域。春砂是这样，贺茂也是这样。”
梅湛愣了楞，并不认同：“我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
“当然，欲望也是内心映射的一种嘛。”白七声音柔和，是他特有的那种文质彬彬的礼貌，“只是使用方法不同罢了。贺茂也许是想控制妖王，摆布妖族。只不过虽然吞噬了涂南，妖王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结果两败俱伤，谁也没捞着好处。所以两人都就此失去了行踪。”他顿了顿，黑色的瞳孔里划过一道光，“就在这偌大的鬼域之中。”
他的视线仿佛不经意的掠过不远处虚无缥缈的天水碧。
“不过这是最终手段。”白七轻轻一笑，“情况不明，过早惹怒了贺茂也很麻烦。”
白映刚刚知道了应家有应莲这么个存在，应莲就不见了。
白映去应家打听，应家讳莫如深，说应莲得了传染病要隔离，已经和其他染病的孩子一起送了出去。
这说法本身没什么可疑的，让白映觉得有问题的是应家上下没有人真正担心的样子。不止应家，梅家也有幼童染病被送走，而且奇怪的是，染病的都是小宗家的孩子。
容城倒是想得开，劝她：“这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咱们也改变不了什么。有人的地方难免有龌龊事儿，你不可能把四家的所有事都搞明白了。”
两个人又各自跟了贺茂和柊野一阵子，白映颇为沮丧：“跟贺茂没关系，他最近几乎没有离开过涂南身边，也没离开过四家地界。就算背后是他搞事，他也没亲自出马。”
“柊野倒是……”容城飞快的看了她一眼，“最近出入四家有些频繁。”
白映叹了口气：“有点儿可疑啊……”如果是柊野，他们其实也没必要管了，因为和雪走还有打破这个幻境的关键人物贺茂本人都没有什么关系。
“我倒是从赫连家那里听到了个消息，”容城淡淡开口，“那日赫连琚和赫连星争吵，因为下人从未见两人红脸过，颇为担心，忍不住去听了墙角。”
触到白映的视线，他旋即一笑：“反正就是听到了只言片语，赫连琚在打造的刀不止是雪走，还有一把，是给楪离的。”
“多打一把刀而已，阿星为什么要生气……”白映问完之后自己反应过来，“啊。”
“听说制作雪走的刀魂已经选定了。”容城说，“赫连星的原话是‘你自己也马上要有孩子了，你忍心吗？把两个鲜活的生命变成刀魂，永远困在冰冷的器物里？刀是死物，人是活的。阿琚，你这么做，我怕我们的孩子会遭报应。’”
白映脸色一白：“不会吧，应家和梅家失踪的孩子……”
“可能性挺大的。”
白映立刻站了起来，容城扯了扯她的衣袖，叹了口气：“咱们不是说好了的，旁的事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