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沛听见了细微的响动,紧接着便是布料摩挲的声音。
眼皮稍掀,她借着模糊的缝隙,看见尺殊半蹲在姜鸢身前。
尺殊伸出一指,操纵一缕灵息钻进了姜鸢的额心,似在搜寻什么。
看来他这是在怀疑有人闯入石阁了。
宿盏的心脏已经被传成了增长修为的宝物,想闯进云涟山的邪修不少。
但一旦靠近石阁,过度强大的灵力必然会在闯入者的身上留下灵痕。
这确然是个好办法。
哪怕虞沛是以魂魄离体,身上也沾附了灵痕,一时半会儿难以消散。
只要他用灵息探知,就会发现她去过石阁。
她视线一移,落在了大门处。
跑肯定不行。
虽然还得从尺殊那儿继续薅攻击值,但要真和他成为敌对面,麻烦也不小。
且是他在看守宿盏的心脏,若将他惹恼了,往后再想见着心脏,便是难上加难。
就这思索的片刻工夫,尺殊已收回手,转至闻云鹤面前。
不能逃跑,那便只剩一条路了。
虞沛轻轻吸气,开始运转周身灵力,试图强行吞噬沾附在身的灵痕。
筑石阁的灵石为五行灵石,与她的灵力免不了有相克的部分,必然要引起不小的副作用。
虞沛已准备好迎受噬心蚀骨的疼痛,可就在这时,她忽听见一阵朗快笑声。
是男女主的师兄——那个睡觉还面带微笑的神经修士。
他醒后,竟也不好奇自己在何处,又缘何被绑着,只扫了眼尺殊那半抬的左臂,问道:“你惯用左手?”
尺殊神情冷淡。
他确为左利。
青袍师兄当他默认,又问:“那吃饭夹菜、写字画符也用左手?”
尺殊面色作冷:“是又如何,有何不对?”
虞沛也好奇。
这位师兄着青袍,修的应是医者道。
她虽瞧出尺殊惯用左手,可还没发现他有什么隐疾。
“那你可厉害。”青袍师兄正色道,“像我们这般寻常人等,吃饭只用筷,写字仅靠笔。”
尺殊:“……”
虞沛:“……”
她终于想起来了。
《病弱》中设定了五大世家,沈家为其一。这人应就是沈家老二沈仲屿,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讲些匪夷所思的冷笑话。
但她记不大清沈仲屿是什么结局了。
另一边,闻云鹤也悠悠转转地醒来。
恍惚片刻,他的目光落在那两人身上。
尺殊终于反应过来,冷斥道:“荒唐!”
沈仲屿:“我没吃过。”
尺殊拧眉,脸色更差:“住嘴!”
沈仲屿:“也没住过。”
“你!”尺殊再说不出话,因着怒意,面上更是晕涨出薄红。
系统眼馋道:“小殿下,你要不跟这人学学。依他的法子,定能拿到不少攻击值。”
还是算了。
沈师兄每说一字,她都感觉有股冷意直窜发顶,比鬼息还冷。
沈仲屿那笑话没闹着尺殊发笑,反倒是他身旁的闻云鹤,忽双肩两抖,难以自制地大笑起来。
他本就面白,不一会儿便脸红耳赤。又因身子弱,笑一阵就蜷缩起身,开始疯狂咳嗽。
咳声未止,他竟又呕出几大口血。
从大笑到咳嗽再到吐血,统共不到十秒。
虞沛在旁看傻了。
不是。
等等,这人是男主吗?
尺殊的神情间亦有不明显的错愕。
偏是与闻云鹤更亲近的沈仲屿,半点瞧不出急样,甚还有空对虞沛解释一句:“我这师弟沉不住性子,说什么话都笑。”
这已经不是性子不性子的问题了,再照这样喷血,会死的吧!
沈仲屿又问她:“你是?”
虞沛的注意力还在闻云鹤身上,心不在焉道:“虞……沛。”
“虞、沛。”沈仲屿学着她的语气,在两字间故意停顿,“我叫沈仲屿——你是为何被绑来的?”
虞沛移回视线:“在山下挖灵石,就被绑来了——师兄呢?”
沈仲屿坦然道:“我与姜师妹在这附近捉妖,不小心掉进了蛛魔的陷阱。我那小师弟赶来救我们,估计被那鬼差当成偷宝贝的,就将我们仨一锅端了。”
虞沛趁机打听:“这云涟山不是有阵法保护吗?那位——咳血的师兄如何能进来?”
“这你就得问他了。”沈仲屿瞟了闻云鹤一眼,“——你瞧他,人长得好看,连咳的声音也颇为悦耳。我打算拿留影珠录一段儿,宗里有不少弟子视他如楷模,便让他们买去,每日若起不来就放一遍,以作自励,价钱就定在一枚中品灵石——你觉得如何?”
虞沛迟疑:“会不会有些贵?”
一枚中品灵石,都能吃两三顿好饭了。
沈仲屿沉思半晌。
“有理,那半枚?”
虞沛认真想了想。
这都咳成破锣嗓子了,是她半枚都不想给。
但为了不打消他的积极性,她道:“倒是……可以?”
另一边,闻云鹤已从咳血转为喷血。
面对满地殷红,尺殊忍无可忍,对日巡使道:“生死簿。”
等日巡使拿来生死簿,尺殊盯着闻云鹤的脸,边看边翻。
直至翻到某页,他的神情终有所缓和。
寿命还长,暂且死不了。
虞沛对那生死簿很是好奇,问道:“这上面也能看见我的吗?”
她不属于这世界,也不知簿子上会不会有她。
尺殊却将本子一合:“不能。”
“为何?”沈仲屿追问,“这生死簿还是连载的不成?”
尺殊已不愿朝他分去半分眼神。
闻云鹤咳声渐停,沈仲屿提议道:“我修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