毙的戴淙,他消失有段时间了,渐渐淡出一些人的记忆。但他死后不曾去冥界报道,也不曾坠入轮回,反倒是把即将被超度的乔小芮拽回来,一并做存于人间的死鬼。他们的身体极易衰老,所以每隔七天便要杀一个人,吸光他的精气和骨血来保容颜不败。今天得了秋婉的同意,他吸干了王婵的血。
“就这样直接吸了?不先杀了她吗?”秋婉微微瞥眉,她觉得有些残忍。戴淙只道:“死人的血干得快,那样口感不好。”
秋婉站在门边,目睹戴淙爬到王婵身上,在她的脖子上撕开一个口子。其实王婵有一瞬间的清醒,但她只来得及瞪大双眼看了秋婉一眼,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戴淙把王婵吸成了干尸,吃饱喝足的他把王婵丢到床下,朝秋婉勾了勾手,盛情邀请她与自己共眠。秋婉一步一步走过去。
次日,戴淙自愿掏出自己的怨灵供养秋婉的尸气,秋婉的周身被一众怨气包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与愉悦,仿佛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归宿。戴淙素来狡猾,秋婉成鬼之后他才将一大堆成鬼的坏处告诉秋婉,以至于秋婉震惊不已:“我的身体会迅速衰老,我不能见阳光,我要靠吸食人的精气与骨血续命?鬼不该是不死之身吗?你哄我!”戴淙却笑了:“我没说鬼是不死之身,是你自己看电视剧看多了。欢迎你来到鬼的世界,亲爱的秋婉小姐。”
秋婉成鬼后,身型枯瘦,脸色变得愈发病态苍白,嘴巴干涩得使唇色几乎与肤色融为一色。她的瞳子放大,瞳色加深,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她蹜蹜走到镜子前,提腕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竟有一层皮脱落下来。秋婉大叫:“你把我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你已经是鬼了,什么鬼不鬼样子。是你自己想成为这样的,我还是你的引路人呢!况且,你已然没有回头路了。”戴淙抱着臂倚在门边戏谑道,秋婉深吸几口气。经过那么多事,她的心理素质得到极大的提高,于是很快平静下来,接受了自己的“鬼样子”。
戴淙说:“秋婉这个名字不好,掺杂太多你黑暗的过往,我要重新给你起个名字,作为你成鬼后,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亦是你进入我们这个大家族的见证。”秋婉沉默不语。戴淙思索二三,忽然看见秋婉家的墙上挂着一副字,是秋甫波以前买来用于装饰的。三十二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写到:玫瑰碧琳,珊瑚丛生,琘玉旁唐,玢豳文鳞,赤瑕驳荦,杂臿其间,晁采琬琰,和氏出焉。
“〈上林赋〉对吗?好文章。不如我挑两个字作为你的新名字吧。就取一‘瑰’字和一‘荦’字怎样?瑰为美玉,荦在此处引申义为色彩斑驳。两个字组合在一起恰好一平一仄,念着也顺口。”
“你懂的还挺多,我以为像你这样的混子大字不识几个呢。”
“开玩笑,好歹我生前是个干古玩的人,不懂点东西怎么忽悠人。好说了,自现在开始你叫瑰荦,再也不是秋婉了。”瑰荦听罢呆滞地点点头。
瑰荦用一根皮筋把自己的长发绑起,好似精神一些。戴淙咋舌:“你初成鬼,估计不大适应这具身体。走!我先带你吃点东西,然后去我们的大本营跟其他的鬼打打招呼。”瑰荦扬眉:“好。吃什么?”戴淙说:“沈承。他这个年纪的男的一般都生龙活虎的,这种血最好喝。”瑰荦妩媚一笑:“可以,有段时间不见他,竟还有些想他呢。”话落,瑰荦自己都冁然而笑。她换了件嫩黄色的衬衣,给自己画上浓妆,才显得不那么死气。
两只鬼不用多长时间便在偌大的青梧城里寻到沈氏姐弟二人的最新住处,戴淙隐匿了身体:“你自己去吧,我藏在旁边看你。你该好好跟他告个别。”瑰荦从包里拿出小镜子,又给自己补了点口红:“我气色还好吗?”戴淙看着瑰荦“呼扇呼扇”的假睫毛随口道:“正好。”瑰荦于是轻轻叩响门扉,是沈薇来开的门,她看见瑰荦先是一愣,旋即一惊,瑰荦的浓妆令沈薇恍惚,她不禁温吞道:“秋婉……吧。”瑰荦颔首,不等沈薇请进,就自顾自地踏过门槛。她的气场挺大,走路时带动一旁的风“咚”一声将门关上了,唯余沈薇怔怔地收回手。
戴淙冷哼道:“得了点小本事就拽天拽地。自己不犯贱,谁要去犯她。”而后穿墙也进了屋。
沈承本颓废地窝在沙发上打盹,见瑰荦来了猛地站起身,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沈承习惯了她的淡妆和素颜,如今见了她浓妆艳饰的模样,连一句虚伪的夸赞都难以启齿,因为面前的“秋婉”着实失去了曾经的美。
瑰荦如花蝴蝶一般张开双臂扑进沈承怀里,沈承木讷地竖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回抱她。瑰荦将头埋进沈承的颈窝,她嗅到那块肤下的血管里流淌着沈承因极度紧张而加速的血液,不禁幻想那滚烫的鲜血喷发在她的脸上。瑰荦的眼眸染上兴奋,几滴口水落在沈承的脖颈上,她恨不得立刻撕开沈承的皮肉,但她反复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因而瑰荦仅仅小嘬一口,用一个吻将那几滴口水捎去了。
沈承和沈薇都是大惊,沈承连忙推开了瑰荦。瑰荦咬了几下手指,把可怜相展现得淋漓尽致,软声细语道:“你不要我了吗?”沈承退了几步。瑰荦和王婵是如何在网上煽风点火,让他和沈薇在青梧城待不下去的,沈承还没忘记。至少现在沈薇站在旁边,他还不是流露真情的时候。
沈薇感觉自己的存在有些尴尬,于是讪笑道:“我去秋空霁月拿个包裹,顺便买点菜,你们慢慢聊。”说罢,沈薇“全副武装”地出门了。她前脚刚走,瑰荦就走去把帘子拉上,客厅灯也被她关了,只留下一个小暖灯。如此,瑰荦和隐身的戴淙都舒服不少。沈承见此皱眉,却没有阻拦,只当是瑰荦想营造个久别重逢地氛围。啧,有点暧昧。
沈承坐到沙发上,瑰荦便挨到他身边,她身上的香水味极熏,沈承耸耸鼻子,稍稍撇头:“我记得你以前从不画这么浓的妆。”瑰荦微叹:“近来气色差,早想见你了却又不敢,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了,不愿你看到我憔悴的样子。”此话一出,叫本就于心不忍的沈承心理防线瞬间被击溃,他安慰道:“是我对不起你,希望你可以原谅我。”瑰荦的眸底仿佛有摄人心魂的魔石,强迫沈承在她的眼中沦陷。瑰荦忽而绥视,轻笑着说:“外面下雨了,你要去收衣服吗?”沈承的身子猛然一震,趔趄着步子去了阳台。他边收衣服边给沈薇打电话:“喂!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