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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色(3 / 4)

,蒋云机走过去把她拉到床榻前。天嫊的情绪已经平复良多,初时还有些忸怩,待了一阵才敢开口说话。她是个文静的性子,言语似沉鱼出听,亦字字珠玑。

蒋云机小站一刻,隐约明白天嫊因她还是有些拘谨,为了让他们兄妹小别再叙情,蒋云机谎称出门透气。她对棽俪说:“华安宫距梵心宫不过几步工夫,怎半晌不见宁妃来?”棽俪应道:“雨大路险,宁妃娘娘身娇,步伐未免荼缓。”一个扫水的丫头闻她们议论宁妃,赶紧放下手中的扫帚说:“娘娘,奴婢本是华安宫宫女嬥嬥,娘娘入宫时君上才调了奴婢来,奴婢知晓宁妃娘娘每日定省后要回玉泽轩打坐一个时辰,眼下宁妃娘娘怕是仍未离轩。”蒋云机回眸看向嬥嬥,嬥嬥紧张地低下头扣扫帚把上的木屑。

“连自己的儿子女儿都……罢了,我早该认清宁妃的性子。棽俪,你抱几团被褥放到便殿,九爷和七公主顶得君上疼惜爱怜,方今气候转凉,二位祖宗别万不要再梵心宫惹上风寒,我担不起责。”棽俪笑吟吟地应了,她知道蒋云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蒋云机在椒房打了片刻盹儿,醒时外头却是小雨霡霂,她掂量着估计约莫过去一个时辰,可依旧迟迟不见宁妃。秋葵正修剪台面上花瓶中横斜的花枝,蒋云机慢慢坐起身:“你回来了?宁妃呢?九爷和七公主走了吗?”秋葵福了福身子道:“奴婢领小仙和仙娥到华安宫前被侍卫拦下,道是宁妃娘娘有打坐之时不得打扰,我们冲里头喊,宫里却没动静,还被侍卫扔出去了。起初我们仅当宁妃娘娘未尝听见,后来才晓得娘娘是去雨花殿祈祷,根本不在华安宫,我们只好回来。”蒋云机无奈地轻叹道:“罢了,调几个仙娥顾着九爷与七公主,申饬膳房好生伺候他们,免得落下合宫妃嫔媵嫱的话柄。”秋葵撇嘴:“娘娘圣明,后宫有谁是吃素的?”

蒋云机在夜色如水时见到宁妃,她蹜蹜进到便殿,见到天惗和天嫊时,宁妃的脸上先是浮现疼惜爱怜,后又洇出些怒意。天惗和天嫊悠悠转醒,天惗忙安抚宁妃道自己无碍,宁妃查看了天惗的伤势,气得浑身打颤,却依旧出声清冷:“九爷,你犯傻。姨娘让你不要和八皇子计较,他心思险恶非一日二日,你何必揪着他不放。”天惗哑哑地说:“八哥素日欺我,我……一直听姨娘的……一笑置之,可他今早抢……妹妹的……肚兜。”宁妃一下怔住,旋即怒道:“抢就抢了,姨娘还能为七公主做,八皇子百无聊赖就随他去,让君上瞧见才好!”蒋云机默默看着这场闹剧,一语不发。

“我要去禀报君上,再对八皇子不管不顾,这后宫就该翻天了。”宁妃义愤填膺道,一张俏容染满怒色,她掀开被子,先把天嫊抱下来,随即背对着天惗坐在床榻边道:“九爷,姨娘背你回宫吧。”宁妃的贴身侍婢倬莘赶紧说:“娘娘,还是奴婢来背吧!”宁妃咬牙切齿道:“不用你!九爷,天色已晚,姨娘带你和七公主回宫。”天惗眨了眨眼,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天嫊自然是随天惗,一动不动。宁妃斟忱地问:“九爷?七公主?”蒋云机这时才发话:“宁妃谂知天色已晚,九爷又负伤不变,依我看是不适宜回华安宫。”宁妃青眉微颦:“天妃娘娘说笑,稚子劳您一日,吾心愧矣。”蒋云机寡淡道:“宁妃此话不过烟云尔尔,你若真挂心一双稚子,就不会舍得稚子淌雨后寒夜里的凉风。九爷的伤势你看到了,我不多言。当然,我也没想强留客于此,娘娘自行思量便好,我乏了,歇了。”蒋云机话落,回身欲离,方走到门口,便闻身后传来宁妃温婉地问候:“妾身华安宫宫主风氏如归,代华安宫上下谢天妃娘娘鸿恩,恭送天妃娘娘。”蒋云机步子一滞,又很快离开便殿。

蒋云机更了衣,正欲沐浴,一个小仙倏尔跑来,俯下身道:“请天后娘娘安,君上请您上养息殿一趟。”蒋云机先是轻微一怔,旋即允了。她识得这位小仙,他名南濯,乃宫殿监督领侍,最亲近君上的宦官。他躬行请蒋云机走一趟,想必是君上有要事寻她。

蒋云机踏入养息殿,赫然瞥见岚嫔依偎在君上怀中娇嗔卖乖,君上却敛眸拨着佛珠。蒋云机转身就要走,君上闻见蒋云机的仓促的脚步声,淡淡开口:“嫇天妃,留下。你,走吧。”岚嫔努着嘴起身,悃愊道:“君上,妾身说与您的话,句句真言,您可要细细思虑啊。”说毕,她嫣然一笑,福身出殿。蒋云机目送岚嫔远走才屈膝行礼:“君上安。”天君赐了她座,徐徐道:“朕谂知冥界出了乱,我与你哥哥是至交,容你暂且一避,并非真正纳你为妃,你莫会错意。”蒋云机云淡风轻地说:“谢圣恩。”天君搁下手中的佛珠,将摊满龙案奏折合上、叠起。

烛火的光晕照在天君的脸庞上,他垂着眼帘整理东西,动作很轻很缓,蒋云机穷极无聊地失了神,连后来天君唤的几声“云机”她都没听到。天君放下手中捧着的奏折,正经地叫她:“蒋云机。”蒋云机终于归拢思绪,抬眼错愕地应了一声,天君的唇边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私下里,我不把你当做我的妃妾,所以我不称你的封号,我只叫你的名字。”蒋云机欠身答谢。

“你哥哥不放心你,来了信。想看吗?”天君说着,从龙案上拿起一张纸递给蒋云机,蒋云机双手接过。信上寥寥几笔,字字未提思念,但字字都是牵挂:予三妹,冥界万好,西方来使,秋至,保重!

天君瞅着蒋云机的泪水止不住掉下来,便放轻了声音问:“你可懂这信上的话?”蒋云机点头又摇头,天君解释道:“扎格柔斯求亲一事震慑世界,你哥哥拒绝的说辞他们自然不信。雅威遣天使来访,必然是要查你。”蒋云机头皮一麻,心孤意怯地说:“左右我已入了天宫,他们能怎么查我?”天君剑眉一扬,笑容里参杂些许疲倦:“所以派天使来查你底细,天使即天上的使者,法力无边,智慧超群,蒋兄能想到的主意,他们未必料不到。谎言便是谎言,再怎么小心也会有破绽的,我们能做的仅是让破绽愈小愈好。”蒋云机说:“君上所言极是。战场上,我见过西方神魔,诡计多端。”天君拍拍她的手背:“我叫你来养息殿,不是想让你沉浸在惊恐之中。我想告诉你,有你哥哥的书信作证,我们都是齐心协力对付外敌,往后我吩咐下去的事,你照做不误,不论天冥,在东西之间,朕自然保你。”蒋云机低下头不做声,她想感谢却不会迎合他,只木讷地站在原地。

回梵心宫的路上,阵阵凉风如冰刀刺入蒋云机的心,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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