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西三里巷一座废宅的井中发现一具无名女尸,仵作初勘,与许氏的年龄、身长、亡故时日尽皆符合!”
五味惊得喷出一大口茶水,顾不上擦拭便急忙起身问道:“什么!这、这就找到了?尸首现在何处?”方才他还在头疼案子破不了呢,这一盏茶的功夫突然就柳暗花明了?
“回大人,周捕头已带着人去州府接回,约两个时辰后便可回到县衙!”小吏眉开眼笑地答道。
五味闻言也是喜上眉梢,连声叫好,尸首找到了,他这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啊。
楚天佑脸上倒是平静,这结果本在他的意料之中,虽有些欣喜,但也被另一桩担忧盖过了,他走过来问道:“尸首被发现时浸在井中?”
“回大人,正是。”小吏满脸笑容,虽不知这位大人为何发问,但笑脸相迎总是不错的吧。
“水井附近居住的百姓可传出身体不适的情形?”
“这……小人并未听闻,想来应是无碍的,那口井在废宅里,平日无人去用。”小吏愣了一下,尴尬地收回笑容,觑着楚天佑严肃的神情,有些莫名。
楚天佑见小吏语焉不详,不再多问,迅速离开了房间。
五味挠挠头,他初初听闻这一喜讯,有些兴奋过头,未曾注意到水井的问题,听自家徒弟一问,也紧张起来,但细想之下,既然水井无人使用,现在官府又将尸骸起出了,这便该无事了吧,徒弟怎么还一脸紧张……
他摸不着头绪,便不再去想,转而向小吏问道:“诶,你快详细说说,尸首是怎么被发现的?”
“此事说来有些奇异,”小吏说起此事,又兴奋起来,“据说是因着三里巷的一只老黑猫病了,那儿的人便想找位大夫给看看,但哪家的正经大夫也不给黑猫看诊啊!恰在此时,一个走街串巷的游医路过,他便给那黑猫瞧了瞧!嘿!”
说到此处,小吏如同说书人一般卖了个关子,“大人您猜怎么着?那游医发现,黑猫的窝里有只女子戴的耳环,而且耳环上有一层厚厚的尸油!黑猫就是因为这个才病了,然后啊……”
楚天佑回到自己的房间,轻敲几下桌面,一个灰衣人从窗外翻入,跪下道:“请国主吩咐。”
“朱雀有何消息传来?”
“方才朱雀遣人回报,他正在州府衙门中盯着许氏的尸首。发现许氏的水井周遭一里内的水源都已被府衙派人看守,投了克除疫病的草药汁,所幸近日天寒,百姓并未大量取水,尚未发现疾疫传出。”
楚天佑微微点头,“严令州府不可轻视,沉尸水井周遭的水源一月之内不可再用,由官府出面引百姓到别处取水。”
灰衣人点头称是,又听国主问道:“可曾发现关于凶手的线索?”
“许氏尸骸已仅剩白骨,颈骨断裂,无法看出生前是否被扼颈,但上颌骨至颞骨间有一支玉簪,簪头折断,应是许氏生前被人从口中刺入玉簪、插进颞骨骨缝中,凶手将玉簪拔出时不慎将之折断,留下一截嵌在许氏的头骨中。”灰衣人掏出一张草图,双手呈上,图上所绘正是一截断簪的样式。
楚天佑端详片刻,从簪子形状、花纹来看,应是男子束发的玉簪,他松了口气,若刘广荣确是凶手,他便跑不掉了。只要将断簪拿到刘家人面前辨认一番,确认此簪为刘广荣之物,那他便是板上钉钉的凶手。
楚天佑将纸片搁下,把装奏疏的机关匣扣好,令灰衣人送回京中。
灰衣人捧着铁盒正要退下,楚天佑忽然又想起一个细节:“既是从井中捞上来的,许氏的尸骨可还完整?”
灰衣人沉默了一瞬,躬身回道:“除指骨实在无法找全外,其他部分都在,只是,断簪在骨缝中嵌得过于牢固,朱雀将其取出时不慎把头骨抓裂了。”
楚天佑沉默,灰衣人见国主不再言语,捧着盒子迅速退出了房间。
若不是簪子在头骨中嵌得过牢,说不得凶手在杀人之时便将簪子拔出,这份证据也就荡然无存了,因而朱雀取簪时毁了头骨,仿佛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许氏尸骨成了这个模样,他们要怎么跟刘家人交代……
楚天佑又抓起那张画着簪子的纸片,微微叹气,怎么这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总也没个尽头。
途江横贯东西,支流无数,乃楚地河道要脉,临近年关,江面上渡船宛如游龙,人声鼎沸,连冬日笼罩的白雾都冲淡些许。
丁五味靠在船舱边上支起窗户,看了会儿江上船只往来的热闹情景,惬意地摇了摇羽扇,“照这个速度,要不了两日,我就能到泽川,下了船再坐上马车,半天功夫就能到家了,哎呀呀,我爹见了我肯定要乐昏过去,哈哈哈!”
楚天佑与珊珊对视一眼,笑道:“是啊,你爹知道你如此有孝心定会喜不自胜的。”
五味喜滋滋地摩挲着一个老翁献寿的木盒,不住点头道:“是啊是啊,我这样的大孝子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呢!诶,虽然瑶池献寿图被官坊收了回去,咱们买不着,不过刘娘子特别大方地送了我一幅她珍藏的得意之作,这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啊!嘿嘿嘿嘿!”
“是啊,丁大御师可是为她嫂子洗雪沉冤的青天老爷,她岂能不结草衔环、粉身相报啊?一幅缂丝罢了,丁大人受之无愧!”珊珊看着五味这得意的样子,也忍不住调侃道。
丁五味被吹捧得浑身舒坦,笑得越发嚣张,那手舞足蹈的兴奋劲儿,若不是船舷足够高,他怕是就要掉到江里去了。
楚天佑无奈摇头,五味这爱贪便宜的性子就是改不了,看在他此次被刘娘子算计了一遭的份上,缂丝图拿了也就拿了,以后若是再收人厚礼,他可饶不了这小子。
“不过说起来,徒弟啊,我们为什么要出钱给许氏买棺材啊?刘家又不缺这点钱。”五味笑够了,想起一桩事来,不由抱怨他徒弟,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一副上好的棺材也是很值钱的呐!
楚天佑眉头一挑,想起许氏头骨的惨状,掩饰性地端起茶盏。珊珊艰难地忍住笑意,替他描补道:“自然是为了展现丁大人的爱民之心啊,刘家的族老们看到棺材的时候都感激涕零,纷纷祝钦差大人前程似锦、富贵无双,五味哥,这可是个好兆头呢!”
“唔,说得也是啊!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