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笑意又渐渐隐去,她随手接过帖子扔在桌上,不置一词。
自来都是父母在、不分家,可如今白家祖母老太太仍是精神矍铄,白府却已一分为二,嫌隙早生。她几位叔伯居兴化坊,父亲早年带着母亲自立门户,后蒙朝廷恩赐,得了这座将军府。
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可两家人早已不合多年,情分淡薄,如今她那位自视甚高的大伯突然热络,几番催请,也不知是何缘故……
年末的日子多忙碌,百姓们一天天忙着、盼着,这便到了除夕。
除夕夜,北疆仍是寒风刺骨、瑞雪难消,永州残破的城墙上勉强搭起了木架,堵上草料挡住塞外的狂风,只待来年开春,天气和暖,便修缮工事,让这座边关要塞重现往日雄风。
此刻,守城大军在城外驻守着,成群结队的兵丁围着冲天的篝火又唱又跳,借此一抒万里未归人的思乡之情。城中百姓感念将士们勠力同心、收复疆土之恩德,纷纷送了家中的好酒好菜到营中,好让他们热热闹闹地过个年。
赵羽穿着环锁玄铠,腰间配着从不离身的长刀,站在城墙上望着营中不断跳跃的火光,于寒风中长出口气。他只盼着金荻人能消停一宿,让这些远离故土的将士们安稳过年。
一阵铁甲响动,伴随着厚重的脚步声传来,他侧身望去,原是副将韩庆泽。
副将走到他身旁,与他一同望着营中的篝火,笑道:“侯爷可是思念家人了?”
赵羽摇摇头,军中人对他的家世知之不深,他也不多解释,转而问道:“营中的将士都不曾饮酒吧?”
“侯爷放心,大伙儿都绷着根弦呢!百姓送来的饭菜收了,酒都退了回去。完颜烈那老匹夫要是敢来阴的,咱们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韩庆泽咧嘴一笑,往空中用力挥了挥拳头,带着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
赵羽拍拍他的肩,沉声道:“做得好!待将士们好好过了这个年,我们便该行动起来,金荻欠咱们的,总有一天要亲手讨回来!”
韩庆泽赞同地点点头,而后猛一拍手,“哎!瞧我这榆木脑袋!我都给忘了,您腿上还有伤,快先下去歇会儿吧,我在城墙上盯着就行。”
“不碍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赵羽笑着摆摆手,让韩庆泽不必担心。
“嘿,侯爷的药就是好啊,上回老许中箭,也是仰仗侯爷的药保住了命,您这是自哪儿买来的秘药?等开春了我安排人南下采买。”
“并非买来的,我的一位好友是医术十分高明的大夫,得知我来了北疆,托人给我送了一匣子药。”赵羽想起药匣中那封絮絮叨叨足有七页纸的长信,嘴角扬起无奈的笑意。
“竟是如此?那侯爷何不将他引入军中,博个功名,将来入太医署做官,岂不风光!正巧钱医正也将致仕,朝中过一阵子就要派人过来,咱们索性举荐个自己人顶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韩庆泽两眼放光,觉得自己十分机智。
让那位平地走马都要摔下来的丁大御师来北疆?赵羽的第一反应便是摇头,然而细想之下,又觉得这对丁五味而言确然是个机会。
太医署里都是德高望重的医道圣手,五味年纪轻轻便被封为太医,难免遭人议论,有军功傍身,将来他入太医署也多一分底气……
这样一想,韩庆泽的提议便十分可行,赵羽当机立断,让韩庆泽在城墙上盯着,回营中给国主写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