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昨日康大爷六十大寿,有一红脸男子闹宴,而后被贵府小厮赶走了,可是如此?”
康三爷与大爷对视一眼,心中更是沉重,果然出事了,“确有此事,大人有此一问,可是,那男子又闹出了什么事端?”
“那男子离开后,就到城东的悦来客栈住下,而后在一个时辰前,有人到县衙报案,那男子被杀了。”县令黝黑的眼神盯紧康家三兄弟,平淡地抛下惊人之语。
此话一出,康家众人豁然变色,即便是康二爷也是悚然大惊,他猜到或许是自己又掉进了对方的陷阱,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出了人命!
这下可就无法轻易了结了。那男子刚在大宴上明目张胆地开罪康家,转眼就被人杀了,康家自然难逃嫌疑。
康三爷瞪了二哥一眼,咬牙强压怒气,勉强笑道:“文县令乃是明察秋毫的青天老爷,定不会冤枉了我这二哥,若只是因为昨日寿宴上闹的那一场,想必也不至于清早就上门拿人吧?”
只怕是,康明义又背着他去做了什么。
“康三爷果然是洞察世事,”文清泽拱拱手,对这康家三爷,他一向是十分佩服的,“据报案人说,他曾亲见,昨夜子时前后,康二爷进了死者屋中,与其密谈许久,间或传出一些争执之音,而后康二爷离去时,面色十分难看。过了不多时,他再到死者屋中查看,人就死了。”
按这个说法,那康明义岂不是板上钉钉的凶手?康三爷面色更是难看,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在下斗胆问一句,那报案人究竟是谁?”一道声音突然自门外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几名年轻男女走上台阶,进到正厅中,领头的正是康家三房少爷康盛阳。
但发问之人却不是他,文清泽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与康盛阳还有些私交,认出声音不是他的,将另外几人打量片刻,眼神定在一位身着天青色缠枝纹长袍的公子身上,“阁下是何人?与本案有何关系?”
迎着人打量的视线,楚天佑仍是淡淡一笑,却不回答,径自道:“文县令先点明死者住在客栈中,后又说有人报案,却未曾言明这报案人是谁。若是客栈伙计报案,那大人便不会为其遮掩身份了,不知可是如此?”
康三爷方才一时急火攻心,未及细思,便掉进了这言语陷阱里,此时猛然明白过来,立刻召来了厅中伺候的管事。
“是与不是,与你何干?”文清泽眉头皱起,盯着楚天佑的目光越发冷峻,“你倒是有些胆量,本官问话,不仅不答,还敢反问了!”
县令眼神不善,楚天佑却仍是笑意不减,拱手和声道:“文大人且勿动怒,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想将心中猜测对大人言明。”
“昨日那红脸男子闹事,康三爷觉得此人背后有人指使,因而遣了家中仆役跟着,想查出幕后之人。而大人登门之时,我恰与家中管事询问了一番,发现那被派去的小厮竟一夜未归!”
“跟踪的目标身亡,于情于理,他都该立即回报主家才是,但此时却是不见踪影,在下大胆猜测,前往县衙报案的人,可正是这小厮?”
此人果然厉害,县令见无法隐瞒,也不再佯作怒色,只淡淡道:“那小厮发现命案,到衙门报案也是人之常情。不上衙门,难道要回报你康家之人,好给你们留出掩藏罪证的时间?”
站在公家的角度,自然可以说这小厮是正气凛然,但从康家的角度看,就是这家奴背叛主家了。这人背后是否受人指使,可还真是两说之事。
没想到自家还出了内鬼,得了管事准信的康三爷,脸上已是乌云密布了,他紧了紧拳头,冷声道:“这小厮竟背叛康家,反而指证家主,只怕没那么可信吧?大人可曾详查其证言是否属实?”
“他的证言,本官自然要查,眼下不正打算将康明义带回去一查究竟?”文清泽一甩袖子,神色坚定,康明义乃是头号疑凶,此番定是要带走的,“康三爷放心,若康明义乃是受人诬陷,本官定会还他清白!”
可康家是商贾之家,生意人最重信誉,若是康二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回衙门,即便日后查明,他是清白的,康家的买卖只怕也要一落千丈。
康三爷还想再努力一把,又是上前一步道:“大人要查证我这二哥的去向,不若先将家中亲眷都询问一番?或可得知一些新的线索。”说着便让人去将二房的妾室下人都带过来。
康二爷的两个儿子早追到厅中了,满脸焦急地听了半晌,此刻都是连忙开口道:“正是正是,大人明察!我父亲昨夜不曾出府,我们都可作证啊!”
这话鬼都不信,县令还未曾出言反驳,康二爷先喝止了儿子:“住嘴!你大伯、三叔在此,岂有你们说话的地方!”
文清泽只当没听见那番话,淡淡点了点头,“也好,兼听则明,本官正可再查探一番,看看有无其他线索。王五、赵六,你们带几人去后院询问奴仆,张三、李四,准备笔墨。康明义,你且先说说,你昨夜可曾出过府门,若是出门,又去了哪里?”
这个县令,眼看一时无法把人带走,竟直接在康家审起人来。
楚天佑见此情形,赞许地点点头,“持身公正,处事有方,这个县令还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官。”
“楚兄,你还夸他,你到底是哪头的?”康盛阳回头郁闷地看了他一眼。
“你与县令亦是好友,方才还与我说他清廉公允,你又是哪头的?”楚天佑觉得好笑,顺势回了一嘴。
康盛阳无奈翻了个白眼,“君子之交淡如水,即便我与他有私交,也不可能让他徇私枉法,我这二伯,若是清白的还好,若真做了什么……”他默默摇了摇头,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二人窃窃私语之际,就听立在厅堂正中的康二爷开口了,“我昨夜确实出了家门,去见了那红脸男子,但我没杀他!”
“你说清楚,你是何时出门、何时到了客栈,见到人又说了什么?”县令坐在主位上,紧紧将人盯着。
康二爷倒还算聪明,此时十分配合,一五一十地道:“小民是亥时末出了门,子时子正便归了,家中下人均可作证!去见了人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他,那枚玉佩是哪儿来的。”
“什么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