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便瞥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顿,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赵开怎么会和顾谦一块来?
以顾嘉善对赵开避之不及的态度,不可能邀请他。
顾谦正把贺礼递给门口的管家,似乎是察觉顾让的视线,遥遥看过来,挑衅地对她笑了笑,然后回身对赵开说了一句什么,拍了拍他的肩,带着他径直入席。
赵开不言不语地在他旁边的位子落座,顾让看着他。
说来这还是她记事以来头一次在众人包围的场合中仔细看他。
乌发素衣,长睫低垂,肤白胜雪,清清冷冷地坐在那里,周身气息干净而疏离,像是戴了一层壳子,和在她面前完全不一样。
姜染霜见顾让回答完自己后便有些心不在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顾谦与周围人谈笑言欢,心下一紧,想起春猎林子里剑拔弩张的对峙,随即又联想到南下治水至今无信的顾敛,道:“六公主别太担心了,五殿下此番定能顺利而归。”
料想日后三皇子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为难他们了。
姜染霜说完,却见顾让收回视线,略有奇怪地看了自己一眼。她一愣,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再一看,顾让仍是那副如常的表情,便觉是自己看错了。
“借姜小姐吉言。”顾让起身,“宴会快开始了,走吧。”
两人走到各自的位子上坐定。少顷,锣鼓声一响,乔迁宴正式开始。
崇文帝忙于政务,开宴时说了几句话便回宫了。他一走,几个妃嫔和已有家室的朝臣没过多久也走了。
严肃庄严的氛围散去,宴会变得轻松自在,又是投壶又是飞花令。世家子弟们对乔迁宴的潜在之意心照不宣,席间频频看向顾嘉善,有意彰显自己的才能,场面一时沸腾如火,可谓宾主尽欢。
然而这种虚浮的华丽热闹,总有一些人是融不进去的。
赵开端起酒杯,借着抿酒的动作偷偷看向斜对面的顾让。这动作自开宴以来不知被他做了多少次,然而每次偷眼望去,顾让只是平宁地端坐于席中,偶尔偏头与顾澂或顾嘉善说话,却从不往他这看,全然不认识他似的。
回回都装得滴水不漏。
赵开放下酒杯,抿了抿唇,心里依旧难免有落差。
正恍神间,忽然察觉到一道火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蹙眉看去,只见一华服男子直勾勾盯着他看,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荡,不掩眼中垂涎之意。
赵开厌恶地收回视线。
真恶心,好想把他的眼睛挖下来。
一旁戚风也察觉到,怒视那华服男子一眼,上前一步挡住了赵开身形。
那华服男子面露可惜,像回味似的咋了咋舌,一扯邻座的人,问道:“王少爷,那是谁?”
王咏德嫌弃似的抽出被攥住的衣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讥讽道:“那是绥国小王子,可不是你李海材肖想的。”
李海材注意到他的动作,暗翻了一个白眼,又矮又胖,当谁瞧得上他似的。他看向被戚风挡得严严实实的绥国小王子,仍觉心痒难耐。
自月欢之后,他好久没见到这么好的货色了。
想起月欢,李海材又是一阵呕血,买下初夜的事被搅黄了不说,第二晚他再去点月欢,却得知月欢已经被买走。他连番逼问老板买走月欢的人是谁,老板只支支吾吾的说是昨夜的姑娘,旁的什么信息都不肯透露了。
没搞到月欢,他之后看谁都提不起兴致,今日央着叔父带他来瑶珏的乔迁之宴,就是因为知道宴上杰出俊朗子弟云集。虽然这些世家子弟不是他能得罪的,但饱饱眼福也好啊。
看不到好看的绥国小王子,李海材便移开视线去看别人,这一看,就僵住了,眼中怒火直冒,又一扯王咏德的衣袖道:“王少爷,那是谁?”
王咏德恶狠狠扯出衣袖,骂道:“你昏了头了!端王殿下也是你能觊觎的?!”
“什么?端王?”李海材震惊道,想起他那晚调戏的举动,生出后怕来,可旋即又发觉不对,那这么说,截胡月欢的就是端王的妹妹了?
端王的妹妹,不就是公主吗?!
李海材倒抽一口凉气,视线在几个公主间来回睃巡,可顾让那晚带着面纱,他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位公主。
想着想着月欢那张绝艳的脸和绝美的身段又在脑海中冒出来,李海材无端生出一股邪火,狞笑了一声,好哇,总算让我抓住把柄了。
公主狎妓,这事传出去,我看你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他急匆匆站起来,打算回去把这事告诉自己的叔父,甩下一句告辞便离席而去。
王咏德一脸莫名其妙,转头便看到前方顾谦回头看了自己一眼。他会意点头,想起一会儿要上演的好戏便忍不住笑得满脸蹙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