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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2 / 2)

的温水,看了他一眼,对顾让道:“不多。但沈相经手的所有奏章草案都要让我过目,提些意见,所以一直抽不开身。”

他虽忙碌,整个人看起来却神采焕发,一改往日病恹恹的模样,想来这个冬日也没怎么生病。

顾让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政事堂的几个官员在征收税赋一事上各执己见,迟迟没有定论。他们僵持不下,新的草案和敕令一直没出来,我便得空了。”

顾让一顿。

税赋……

“国库出了问题?”她问道。

顾敛微微惊诧,没料到她一言中的,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他放下茶盏,低声道:“今年国库亏空的厉害。”

齐国分夏秋两季征收田税与户税,除此之外还有盐茶矿船等商税,齐国商业繁荣,后者是国库的大部分来源。可今年不知怎么回事,粮盐布铁瓷等各业的生意都不景气,大商小贩交上来的税款都比不得往年。

崇文帝和户部没有料到,春时潼州治水已经拨下去一大批钱款,其他各项开支也是按照往年的份额来,是以入不敷出,已至空虚。

偏偏冬季正是每年最需用钱的时候,旁的不谈,光是边关士兵过冬的军饷粮草就已经是一笔巨款。

即便缩减皇亲贵族的开支,国库也很难凑齐这笔钱。早朝上便有官员提出要加重赋税以充盈国库,支持者有之,反对者有之,各执一词,争论不休,近来朝堂上每天都是乌烟瘴气,连递上来的折子也五花八门。

顾敛看得头疼,便干脆出宫到顾让这来透口气。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偷得浮生半日闲。

顾敛说完,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顾让微眯了眯眼,忽然问道:“那些官员都持什么意见?”

顾敛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意见都有,有人说拔高赋税不利民生,恐怕会惹得民怨四起,有人说等过了冬再将税赋压低。有人说此非长久之计,就算之后再压低,税赋不稳也于国富民安不利。

“还有人说事关边关安稳,当以军备粮草充足为先。

“还有人说,绥国质子尚在大齐皇城,不足为惧……”

他说到一半,陡然一凛,表情严肃起来,明白了顾让问这个问题的真正意图。

一个百花齐放各家争鸣的朝代,文武百官唇枪舌剑,或是广开言论或是群策群力都很正常。可实际上,齐国并非如此。

朝廷党派林立,除却中立之党,各自站队拥趸皇子。正常情况下,各个党派以一人为首,统一政见,最多不过三四种,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冗杂?

顾敛仔细回忆政事堂中顾佰和顾谦的神情,他们显然也没料到局面会混乱至此。

他一时心惊,不敢细思,艰涩道:“此事好像并非顾佰和顾谦示意。”

那会是谁?

谁在背后操控?

莫非……是他?

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人影,顾敛手指一颤,茶盏脱手落地。

顾让即时接住,茶盏里的水浇了满手。她将茶盏放到桌上,接过荆欢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道:“他们不会在有关民生国计的朝政上做文章,被皇帝知道讨不得好。”

顾敛恍然回神,磕巴了一下:“那……那会是谁?”

顾让想了想,道:“荆欢,去取纸笔过来。”

待荆欢取来纸笔在桌上摊开后,顾让道:“把那些官员的名字写下来。”

以顾敛的聪慧和用心程度,一定记得分别是谁阻挠谁倡导,又各执了什么意见。

顾敛一惊:“你要做什么?”

“总要有人去查。”顾让道,“你宿在宫中多有不便。”

顾敛似乎有片刻的失语,半响张了张嘴:“我……”

“怎么?”

顾敛抿唇,想说潼州救他的人不是那个农户,可看着顾让的眼睛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要怎么解释自己瞒了她这么久的原因?而且那个人,那个人……

他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有一瞬间变得坚决,又立刻恢复如常。

“那你要多加小心。”顾敛抓起笔,改口道。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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