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和赵开并排坐着,中间却隔了半臂距离。荆欢疏银目不斜视,老老实实地缩在角落。
顾让的手放在膝上,赵开看了一眼,伸手搭上去,却被再次避开。
他抿了抿唇,强硬地抓了起来。
像抓着一个冰块。可顾让的手从来都是很暖的。
“这就是你不让我碰的原因?”赵开颤声问道。
顾让道:“没事。”
赵开坐过去抱住顾让,寒气透过衣料传了过来,嘴里顿时泛起阵阵苦涩,“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顾让静了一会儿,松懈下来,靠着他的臂膀阖上眼睛,轻声道:“睡一会就好了。”
顾让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醒来时天是黑的。
身上盖了厚厚的被子,手也藏在被子底下,却被人虚握着,顾让偏头,看见赵开伏身趴在床边,枕着胳膊睡着了。
顾让一动,他就醒了,蹭的坐直身体,有些迷蒙地看过来,目光与顾让在空中交汇,然后就完全清醒了。
“……”
顾让坐起身,捏了把自己的手心:“热了。”
赵开道:“你睡了三天才热的,今天是第五天,马上就要第六天了。”
顾让算了下日子:“是不是快二月份了。”
赵开道:“已经二月份了。”
顾让笑:“那我记错了。”
赵开抿唇看她,蓦然坐上来扣住她的后颈吻了下来。两个人都没闭上眼睛,近距离眼对眼地看了一会儿,赵开退后些许,耳根完全红了。
“你怎么不闭眼?”他问。
“要闭吗?”顾让有些疑惑。
“要……吧。”
“……”
顾让闭上了眼,黑暗中,有一抹温热覆下来,起初不得章法,而后轻舔慢吮,碾转厮磨。两个人贴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吻了一会儿,赵开主动与她分开,唇上都是水光。
顾让亦觉唇上湿濡,无意识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赵开的脸侧瞬间爆红,结结巴巴道:“我、我去给你拿吃的。”
约莫一刻钟过去,他才回来,手里端着一盅红枣枸杞粥,简单用勺子搅了几下,便作势要来喂顾让。
顾让直接拿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赵开给她擦了擦嘴,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道:“让让,我有很多钱,可以都给你。”
顾让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也有钱。”
赵开颇为不好意思:“你的钱都花我身上了。”
顾让点点头,没什么表示。
两个人之间复又安静下来,赵开凝眸瞧着她,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适逢外面三更锣响,更夫呼喊声起,他回过神,才发觉时间不早了,再待下去就不合适了。
“那……我先回自己院子了。”
“好。”顾让顿了下,“明天见。”
赵开唇角浅浅勾起,眸光微亮,回道:“明天见。”
明天见。
后天见。
天天见。
他在心里补充。
夜风微凉,他的步履轻快,回了疏银为他准备的院子,就在顾让隔壁,来去不过几步路。院里烛火通明,屋门大开,戚风掐着一只银白小鼠,犹豫地看向他。
赵开脚步一顿。
·
一大桶热水送进主院,疏芩将燃尽的蜡烛替换下来,便退了出去。
顾让下床沐浴,半个时辰后顶着半干的头发坐到了书案前,从桌角堆叠的书册中抽出一本空白册子。
她翻开第一页,提笔蘸墨,开始细细勾画。
容貌昳丽,素衣乌发,眸光清透,是个很好看的少年郎。
笔尖墨水干涸,微黄的纸上墨迹减淡,顾让一笔一划地在底端写下:
夫,赵开。
她翻到第二页,蘸墨写下:崇文十五年,雪中拔出赵开……
烛火明明灭灭,融化的蜡从烛芯沿着烛身缓缓滑落到灯托上,凝固成不规则的形状。
顾让放下笔,原本空白的册子上已写满了她与赵开之间发生的桩桩件件。她取出青铜箱,将册子放了进去。
……
翌日,钦天监和礼部来了人,拜见了顾让,将吉日定在了今年秋分。
“恭喜公主觅得良婿。”礼部侍郎笑呵呵地道贺,“届时臣等定为您和赵公子准备一个盛典。”
顾让颔首:“有劳。”
荆欢上前,给两人各塞了几片金叶子。
疏银盯着金叶子,有些依依不舍。
这可是他们为数不多的钱财了。
两人笑逐颜开,又说了几句吉言便提出告辞。
“疏芩,送两位大人出去。”
疏芩应道:“是。”
会客的地方在前堂,堂前石板路崭新,两旁本该种些花草的地方如今仍是一片平整的土壤,府里的下人非常勤快,地上一长杂草便会除掉,所以看起来非常干净。
公主府里还有个后花园,打了活水湖,但同样干净,连一尾观赏鱼都没有。
顾让盯着那两块光秃的土地,少顷招来疏银,道:“你去向姜府递拜帖,就说我下午登门拜访。”
疏银应了,犹豫了一下又道:“公主,您要看看账簿吗?”
“送到我屋里,我晚上看。”
疏银道:“是。”遂去准备拜帖。
“赵开,你在府里逛过么?”顾让说完,半响也没得到回应,偏头就见人盯着地砖在走神,“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