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老街已近城郊,远离繁华的都城中心,只剩下的几间老屋显得格外荒凉。天色渐黑,留在老街上的老人们也都闭门不出。幽幽烛火摇曳中,听外面的脚步声凌乱有些不安地又掩紧了门。
小厮女使们呼唤着小安的名字。它是个聪明的小家伙,才几个月便知晓了时竞给它取的名字。院内无论是谁喊它都会回头回应一下。
许是天欲雨的缘故,别说小安了,连一只猫、一条狗,甚至是老鼠的影子都看不到。
融融拿着小安爱吃的肉干,却也不见得有任何效用。
天空变得更为阴沉,青灰色的云层中时不时闪过白线。白线隐没入云层中便再没了声响,似在酝酿一声巨响。
融融吞了口口水,也不知是否是晚风吹过的缘故,身上失了些温度。
她挪动了一下双腿,正犹豫是否该后退之际,脚边传来一声轻柔的猫叫。
“喵——”
她喜出望外,以为小安得到了回应。低头一瞧,却是一只漂亮的小狸花。小家伙的身子十分纤瘦,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手上的鱼干。
融融心中不免失望,却也难以对看起来饿了许久的小家伙坐视不理。
“快要下雨了哦,你快去找个屋檐避雨吧。”她蹲下身来,将手里的小鱼干递到它嘴边。
小家伙轻轻咬住小鱼干,向前走几步大快朵颐起来。
本以为它得了事物就会离开,却不想这孩子定定坐在原地,依旧看向她。
“喵!”
融融有些无奈,又拿出一根来。“抱歉哦,我这里的肉干是给我家跑丢的猫吃的。不能给你太多……”
那小狸花歪了歪头,似乎不太明白。叼起她手上的鱼干又向前走了几步,回归头去轻轻喵喵两声。
“也要……稍微适可而止一下吧……”她心软,掂量了一下口袋里的小鱼干,只得又拿出一枚。“这是最后一根咯。”
它不怕人,吃东西也很优雅。对着她亲昵的模样,叫人忍不住去摸摸它的皮毛。
“你看到我家的小猫了吗?它叫小安,是一只非常优雅白色的狮子猫,两只眼睛还不一样……”
融融一边顺它有些打结的毛,一边碎碎念。
本是不对小家伙能听懂抱有打算的,但这孩子吃完却没有离开,依旧淡定地坐在原地。
猫猫不像狗狗,大多都有自己的气性,看起来甚至像把饲养自己的人类当作奴隶。
“喵——”
“真的不能再吃了……我一共就带了六片小鱼干出来。”融融有些哭笑不得,补充道,“明天我再来给你喂东西好不好?我现在要去找我家的小猫了……”
“喵……”它歪歪脑袋,站起身。融融本以为它要走,却没想到它向前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
“嗯?”她顺着小家伙的身子望去,竹林中似有一条小道,被杂草覆盖不怎起眼。
“你是想带我去那里吗?”
“喵!”小家伙清脆地短唤了一声,似做应答。
融融本是不相信这种事的,但无奈前前后后都寻遍了也不见小安的身影,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一回,跟着小狸花进了那条小道。
临走前她拾起一块石头摆成三角,指向那条难以察觉的小路。
那条小道不好走,天色又暗。小猫倒是身形轻巧,一蹦一跃便先前一大步,苦了融融身上都碰上都挂满了刺球,头顶也落上几片叶子。
这条小道不知通向何处,只是听闻河流湍急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又行几步,原本被竹林郁郁葱葱全数遮挡的景观豁然开朗起来。一条破木板搭起的“桥”出现在她面前。桥的尽头是一座破烂的屋子,房顶上的砖瓦踏下了一半,外边刷的红漆也掉得差不多,露出内里得砖木来。
看建筑所剩不多的造型,像是庙宇。
头顶传来一阵闷雷,待融融过神来,小狸花已经端正地坐在木板的另一端了。
“喵呜。”它似乎在催促她赶紧过来。
低头瞧瞧底湍急汹涌的河,还零星带着些上游未融化的冰。融融有些犹豫,心底升起退堂鼓声来。
由于之下,还是闭着眼一气冲到了对面。
难以称之为“桥”的木板发出巨大响动,吓得融融以为自己要掉进河中。幸而只是虚惊一场。
小家伙见融融过来也不耽搁,径直走向破庙的门口。
大门已经残破不堪,一半倒在地上,另一半被野蛮生长的藤蔓缠绕,全然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天际响起一阵闷雷,细细的雨点子落在融融脑袋上,融融见有转大的迹象,如何心里害怕也只能借着半个屋檐挡一下雨。
破庙里光线昏暗,一片狼藉,正中间的佛像晦暗不明。融融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双手合十,抬脚走了进去。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小孩子不懂事,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她心里碎碎念,转眼之间那小狸花已经不见了踪影。空旷的破庙卷起一阵冷风,鸦鸣掠过,融融原筑起的宽慰高墙被击溃得荡然无存。
鸡皮疙瘩坠了一地,脚下如同灌了铅一般半寸挪动不开,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似的。
黑暗中一双绿色的眼睛,猛地出现在佛像身后。直直盯着融融,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腾升在心间。
融融想后退,一转头却发觉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了一片绿光。腿脚也开始不听使唤,原地打颤就是不肯挪动一步。
风声从墙砖掉落出现的缺口灌入,原本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融融闭上眼睛,听着自己心脏跳动的声响,眼前竟开始闪过自己前十九年的人生——
“喵——”
忽地远处传来一声猫叫,有些高傲的、戏弄的态度。
好像是小安的声音……?
小安来接我了啊……来世再做我的小猫吧……
她泪眼婆娑,心中决绝,默念着早就准备好的,与这个世界的告别词。
“喵!”胸口一沉,伴随着一身短促的猫叫声,一团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