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帝都魔法学院的预备学生有的在默默进食,有的在评判绘画和书籍,还有的已经约好饭后去弹琴。劳丽达听着自己完全插不进的话题,心里在暗暗构思下午要给塔什婆婆和神父写信的内容。
“你的灰色眼睛好特别,就像烟灰色的水晶一样透亮。”坐在劳丽达旁边的一位黑色鬈发、深绿色眼眸的女孩对她说。
“噢……什么……谢谢,你那像森林一样的眼睛也很美。”她好不容易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随即也夸赞道。
她们的对话引起其余人的注意,有人立刻笑着插话:
“你们在互相恭维什么呀?”
看样子,大家早就对深色眼眸的劳丽达感兴趣,不过没有找到机会罢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向劳丽达说起了话,有问她年龄的、有问她家乡风貌的、还有约她饭后听琴的,这群年轻的小姐先生们露出了和他们年龄相称的活泼,谈话也变得随和亲切起来。
“你们见过和我一样有灰色眼睛的人吗?”劳丽达在大家对她眼睛颜色感兴趣时,趁机问。
大家都摇了摇头,表示在这个十二主城里排名倒数的索德主城里,劳丽达是他们见到的第一个深色眼眸的人。劳丽达邻桌的女孩这时神秘地说:
“我听说举行某种秘仪也会改变人的眸色,把深色的变成浅色的,浅色的变成深色的。”
“浅色变成深色的也就算了,深色的怎么会变成浅色的?”有人嘲笑说。
“对呀,那我们还怎么分辨混血儿……”另一个人接过来说。
“劳丽达,你在这里住得习惯吗?”邻桌女孩打断那个人的话,问劳丽达。他好像也突然觉察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嘴,拿过杯子,喝了几口水。
“这里很好,我还刚刚去参观了花园。”劳丽达回答。
话题转到了德龙男爵宅院的花园布置风格。
“那个能改变眸色的秘仪你还记得什么?”劳丽达在其他人热烈讨论索德主城谁家花园布置的最美时,悄悄地问邻桌女孩。
“我是小时候偶然听家人聊天时提起过,是真是假,具体情况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女孩有些歉意地说。
“我从来没有碰见过和我一样眸色的人,很想知道有关深色眼眸的一切情况。”劳丽达向女孩解释说。
“我理解。”女孩轻轻拍了拍劳丽达的胳膊说。“……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去帝都魔法学院的图书馆呀!那可是全国最大的图书馆。你没准可以在那里找到什么。”她突然想起来,赶紧补充说。
在餐厅的剩余时光就在愉快的谈话中度过了。劳丽达以写家信为由婉拒了热情邀请她一起去听琴的熟悉起来的同住人。
劳丽达回房睡了个午觉,醒来走到书桌前开始动笔写给塔什婆婆和神父的家信。
她在写到城主府接待厅里的人似乎完全没看见她的灰色眼睛,只顾着试图和她说话时,想到餐厅里遇见的同住人们一开始就对自己眼睛的在意,“接待厅里的人对我的眼睛没反应,应该是被我头上帝都魔法学院的光环晃住了眼。”她拿着笔自言自语。
劳丽达不知不觉地写了两大页的书信还意犹未尽,正当她站起来准备活动活动时,杜尼娅进来说:
“劳丽达小姐,男爵夫人和儿子小男爵明天下午三点钟想来拜访您,派人来问问您方便吗?”
“方便、方便,”劳丽达连声说,“是德龙男爵的妻子和儿子吗?”她又补充问了一句。
“是的。”
“好,好,那就这样办吧。”劳丽达说。
杜尼娅退出去了。她带来的消息让劳丽达再次想到自己已经离开回风村,离开了亲近的塔什婆婆和神父,来到了一个陌生环境。今天中午,她才算认识了几个新的人,和他们聊了天。原本要和人熟悉起来的话,她应该下楼去参加他们午饭时决定好的“小音乐会”,哪怕什么也不懂,在一旁静静地听,和旁边的人小声聊两句也好。但是,她仍然打算独自待在卧房里,在渐渐变得深沉的暮色中怀念和塔什婆婆与神父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他们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次见面。
劳丽达的晚饭和第二天的早饭都是在卧房吃的。虽然遇到的同住人们对待她都热情又亲切,可是她不知怎么回事,心中并不是很想和他们亲热起来。“可能是因为他们对我来说年龄还有点小,没有什么可说的。是的,和他们在一起,我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他们的热门话题我一知半解,或者说是根本听不懂;我想说的只有来到这里后产生的知心话,还不能对他们吐露,关系还不到那个地步。如果只是谈谈今天的天气如何,那就完全没有必要在一起聊了。”劳丽达想。
杜尼娅进来收取餐具时,看到劳丽达脸上的苦闷表情,向她提议说:
“劳丽达小姐如果不想待在房子里,可以考虑去城里逛逛。”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城里的路,不知道要去哪里。”劳丽达苦恼地说。
“如果您允许的话,我非常乐意做您在索德城游玩时的向导。”
“太感谢你了!”劳丽达为找到一个能消磨时间的方法大喜过望。
她从钱袋里拿了一些钱,随即兴奋地换过衣服和杜尼娅出门了。
劳丽达走到大街上才想起应该把写的信带上,顺便把信寄出去,刚想回去拿信又转念一想,“今天找准寄信的位置,明天再送过去,正好明天也有事做了。”劳丽达住到这个大宅子里,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也没有人可以问一问。杜尼娅对劳丽达严谨的工作态度和她圆脸上的亲切态度完全相反,劳丽达完全想不起可以和她谈谈;同住的人除了她之外都是贵族,观念上的差距也无法让劳丽达找他们讨个主意,况且她和他们才刚刚认识。总之,劳丽达醒着的每时每刻都在发愁自己要怎么打发这一天剩余的时间,觉得自己又苦闷又孤独。
劳丽达拒绝了杜尼娅坐马车的提议,决定徒步逛一逛索德主城。她们走过几条林荫路,欣赏路过的几座教堂的壮丽外貌,劳丽达沿途还重点观察了城里居民的住房样式和人们的服饰,天气还没有完全转暖,路上的行人还穿着厚厚的深色外衣、戴着厚帽子。她还在沿街的食品铺子里给两人买了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