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她曾假设脑袋里的声音是设定好的程序,需触发才会有反应。
而今她能确定,对方并不是设定好的触发程序。
它是能交流的。
只不过对方高冷?任性?
交流全看心情?
抛开这些不谈,她确定了一件事,对方非常希望她“消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竟能忍十年没动静。
弥雾的目光落在那鲜红的电子体上。
幸运值就好比她拥有的货币,氪金式金手指,非常容易让人上瘾的模式,要么催促人想方设法赚取“货币”消费,要么就是赊账令人负债越来越多,负债过多还不了会是什么后果?
她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消费”。
还是那句话,不能真的因噎废食,特别是这种特殊的情况下。
弥雾的目光一转,最后落在娃娃机的控制台上,那里被一只凹陷的掌印取代。
因为有过一次经验,她熟门熟路地将自己的手掌呈掌心朝下放了上去。
手掌与凹下去的掌印重叠,严丝合缝,似乎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十年前她才五岁是这样,十年后她已十五岁也是这样,娃娃机可以随着她的变化而改变。
她的手指刚放上去,一种肉眼不可见的粘稠森寒感便瞬间包裹了她的手掌,然后迅速传至手臂乃至全身。
这种感觉对于体质虚弱的弥雾来说并不好受,不一会儿就冻的身子骨隐隐作痛,如舌苔上带着倒刺的冷血巨兽正在舔舌氏她的骨肉筋络。
十年前这身体才五岁,那会儿更难受。
她的眸色深了深。
会伤害使用者的东西真的属于她吗?
换个说法,她真的是这个娃娃机的主人吗?
拥有者和主人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弥雾强忍着不适,冷静地看着娃娃机上的猩红电子体从998瞬间归零,那只悬空的狰狞诡爪也蓦地落入了漩涡中。
紧接着另一股诡异的寒气出现,不同于之前的粘稠却暗藏锋芒的森寒,那是一种无形且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幽冷。
同样的阴寒,前者冻的是身,后者冻的是灵魂。
同样的不祥,前者如阴森腐朽的古堡,后者如空寂的九幽地狱。
弥雾从身体到灵魂都是僵的,但她并没有慌张。
因为她知道只要挨过了刚开始这一阵,境况马上就会好转了。
果不其然,后来的寒气好像和之前的寒气中和了……,不,或许应该说是抵消。
接下来,身体的不适在渐渐消失。
后面出现的寒气显然是从乌云漩涡里窜出来的,能够抵消恐怖娃娃机的寒气,这是十年前就得出的结论。
这也是明明后者更危险,但她仍旧对后者感官不错,对娃娃机反而无感的原因。
弥雾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却没有将手收回,因为她直觉手掌绝对不能离开娃娃机,要不然就会功归一篑,到时幸运值就白白浪费掉,娃娃机可不会把幸运值还她。
诡爪探入漩涡抓取的时间并不长,第一次足足用了五分钟的时间,这一次不到两分钟就嗖地退出了漩涡。
不知是不是错觉,看上去总感觉有种蟊贼偷了东西慌忙跑路的既视感。
十年前那次也是这样。
弥雾收回了探究的目光,下一刻她的注意力被诡爪抓着的那抹白色吸引。
马?
非常秀珍的白色小马,和幼儿玩具差不多大小。
弥雾也不惧,直接伸手拿走诡爪中的小马,然后入手就愣住了。
纸做的马。
纸扎马!
这不是给亡人用的吗?
被诡爪抓着的时候只露白色马身看起来还挺正常,如今露出了马背上花里胡哨的马鞍,一眼冥气森森。
这玩意儿弥雾前世没少见,甚至还参与过制作过程。
前世外婆家隔壁的龙阿婆就是专门做各种冥事用品的。
老人家手艺特别好,就是脾气不太好,不过意外地和外婆非常合得来,所以外婆没事就会去龙阿婆那里窜门。
那会儿爸妈因为生意和工作太忙,常把年幼的她送给外婆照看,外婆呢只要窜门就会顺便把她带上,然后婆孙俩就在龙阿婆那里一起帮忙打发时间。
就算后来她长大了,外婆也离世了,她还是会时不时地去龙阿婆那里帮忙。
再后来,父母于某一天突然离婚各奔东西,又在短时间内各自组成了新家,她成了多余的人。
而后没两年,年事已高的龙阿婆也不行了,她亲手葬了无儿无女的龙阿婆,从那以后世间再没有了她可以牵挂的人。
思维发散的弥雾惆怅了一瞬,不过很快就调整了心情。
因为有前世的基础,她对手中的纸扎马接受良好,甚至还借着娃娃机散发出的微弱光线打量了一番,赞了一声好手艺。
她如第一次一般,遵从直觉咬破手指将鲜血点在纸扎马眼处,却见血瞳闪过一道亮光,仔细看那双鲜血点的眼睛明显多了一抹僵硬的灵动,非常矛盾又贴切的形容。
紧接着马首僵硬地转动了两下,刚刚还是死物的纸扎马竟一下子就“活了”。
这还没完,只见活了的纸扎马蓦地从弥雾手中飞出迎风而长,待它落地已经变成正常马匹一般大小。
纸扎马凑上前蹭了蹭弥雾的手臂,它略僵硬的动作中不仅透着诡异,还透着一股子亲昵。
弥雾能够明确地感知到自己和纸扎马之间有了联系,自己是纸扎马的主人,而不像恐怖娃娃机那样不可捉摸。
面对纸扎马的示好,弥雾将手放在马脑壳上摸了摸,给了它自然的回应。
一人一马,前者丑的阴间,后者本身就是阴间产物。
真别说,这组合还挺搭。
“以后你就叫小白龙吧。”
纸扎马高兴得原地踢踏起来,颇有几分盛装舞步的意思,只是嘴里不断发出调子过于阴间的怪异马鸣,于寂静的黑夜中,恐怖效果拉